金牧原常常在燈光透亮的書房辦完一天需要審閱的文件,然後漫步踱到自己往日裏經常駐足的門前,看著印在窗前那一盞朦朧的燈火裏的纖細的身影,內心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卻又不可遏製地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飄渺的身影,生怕這是夢。
隻要他一眨眼,這個夢便會消失似得。
每當他站在窗前,伸手去掀起那一串串冰涼的彩珠,耳邊是細碎的沁涼的聲音,鼻前縈繞著香氣,而眼前,卻是那個自己一直珍惜卻像橫亙在一條長河兩端的女人,她懶懶地坐在梳妝台前,靜靜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一身素白的長裙像流水一般曳於地上。
蘇曉莫意態懶散,目光中卻沉凝著異樣的光芒,就連清麗的麵容也籠了一抹愁思。
金牧原心裏感覺很痛,記得不久前,這個女子還是快樂鮮活的模樣,那個時候,雖然她身世平凡,可是身上揮灑出的不羈灑脫的風采卻叫他向往,珍重。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才摧毀了她的快樂,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才叫她如今這般愁眉緊鎖的樣子。
金牧原想到那些她不在自己身邊的,想到那天被盛天翔欺負的樣子,一雙狹長的鳳眼裏幾乎要蹦出火來,心也狠狠的燒灼著,疼痛不安的情緒和此刻擁有蘇曉莫的幸福在胸腔裏矛盾地扭曲著,沸騰著,簡直快要撕裂他整個人一般。
蘇曉莫何嚐不知月宣澈此刻的煎熬,恐怕此刻她內心的痛苦根本一點也不少於金牧原,
可是從柯安銘那兒知曉的事情的真相,卻又叫她哭笑不得,如果知道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如果當初對金牧原的恨意稍微少一點,如果那時不是那麼痛苦以至於失去理智,她也就不會那麼冒失地打掉孩子,那麼這一切的矛盾糾結的地方就不會發生。
如今,她心內明明那麼那麼愛金牧原,可是因為對孩子的愧疚,因為種種的原因,她就是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對待金牧原。
他們之間,終究是出現了裂痕。
又或許,他們,永遠也回不到那麼快樂的,彼此信任的過去了……
每當這樣想的時候,蘇曉莫心內就充滿了恐懼,她實在是不想事情的結局會是這個樣子,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好好地修複與金牧原的關係,然後這一生,與他雙宿雙飛,白頭偕老啊,可是現實卻是,她怎麼也過不了心內的那個坎。
金牧原做的種種事情,她看在眼裏,也時常感動又心酸地想著他們的過去與未來,可是她還是一次次生硬地拒絕著金牧原的柔情蜜意。
這天夜裏,金牧原處理完事情,繞到那道他魂牽夢繞的門前,癡癡地凝視著。
卻不知是不是夜已太深,蘇曉莫房內卻是一片黑暗。
望著屋內的黑洞洞的情景,金牧原心內一邊瘋狂地想念著那個身影,一邊不停地冒出一些可怖的念頭,難道她離開了嗎?
難道她終究還是厭倦了和他在一起,終究是離開了嗎?還是,還是,她又回到了柯安銘的身邊……
這些念頭啃食著他的心,他覺得再要多這樣想一次,便要瘋了。
金牧原拚命握著雙拳,手上骨節因為太用力的緣故變得發白,臉上也是蒼白的可怕,他猛地衝上前,打開那扇門,掃視著四周,月亮的光華斜斜地射進了房間內,黑暗剝離,一室淡淡的光輝,可是裏麵空無一人……
她不在這,她不在這,她不在這……
金牧原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是漏了一個洞一般,身外的所有事情都不那麼清晰了,原本以為自己會暴怒,然後派遣所有的人追回她,可是如今,他腦內卻是一片空洞,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那樹下的暗影一般,全部都裂成了一地斑駁的碎片。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卻不經意間看到一個身影,那個自己分外熟悉的纖長瘦弱的女子,正背對著他,站在長廊上,看著自己的房間的門。
她的背影如此瘦弱,令人憐惜,烏黑的長發披散向肩背,流瀉在純白的衣衫上,整個人飄渺得像是天上的仙子,美麗非凡。
他心內狂喜,鼻間一酸,慢慢走上前去,從背後緊緊地攬住她。
蘇曉莫感受到身後的熟悉的氣息,渾身一顫,卻又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她轉身,回頭,看向他的眉眼,正感到莫名的安心,他卻不經意俯下身來,深深地親吻她……
“以後,不許離開我了。”金牧原輕輕的說。
懷裏的蘇曉莫輕輕點點頭,又怕他不知道一樣,狠狠的點頭……
蘇曉莫在金海灣別墅享受著自己的愛情,而此刻程寧寧拚命蹬著小單車,飛馳在大道上,雖是秋日,可是這個城市中午的陽光火辣辣的,程寧寧煩躁了。
特別是汗水不小心就會劃過眼角,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