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牧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
探望過張連琴過後,他便開著車,一路在繁華的街道是哪個慢慢馳過。窗外的那些熱鬧似乎並沒有泄露一絲一毫到他的耳朵裏。
更別說被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氣息狠狠占據的心。
這些天,公司裏該處理的他都已經處理完,該做的事情一樣都沒有留下。
即使這麼繁忙,在空閑的時候,他還是會神差鬼使,不由自主地響起她,繁忙暫時隔絕了對她的思念,可是一旦手頭沒有要處理的事情,他又想起她的時候卻發現,思念更加的沸騰不休。
簡直是折磨。
直到終於忙完所有要忙的。直到再也沒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處理。直到再也沒有借口將自己丟到與一群人的麵談角逐裏,與一堆的文件的審查批閱裏。
他在豪華的黑色轎車裏,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麵色陰沉,麵無表情地行駛過人群車輛,鱗次櫛比的商店玻璃窗。
在一個個路口的紅燈裏停下來,在那幾十秒一分鍾的空擋裏陷入長久的沉默。
夜晚路燈高高亮起,整條街燈火通明。
他什麼地方都不想去,隻是漫無目的地兜著圈子。
直到在那個紅燈路口,隨意轉頭,一個漫無目的的一瞥,心裏卻突然深深的悸動。
他看到路旁不遠處一家小小的店鋪,擦得明亮幹淨的玻璃窗上印著大大的冰激淩圖案,顏色繽紛,看起來很是可愛誘人。
回憶慢慢浮現,像是一幅畫軸一般,隨著一個契機,慢慢打開,展現在眼前……
天朗日清的時候,天上的雲像是魚鱗一般,兩三細密地聚在一起,看起來高遠和湛藍。風很是輕柔,迎著人的麵頰吹過來,像是最昂貴最優質,摸起來最舒服的輕薄無比的絲綢一般,靜悄悄地劃過人的皮膚毛孔,舒暢而清爽的感覺。
回憶的天氣很是美好,街道人群都格外清晰,一切像是經過最濃鬱的調色筆的暈染,顏色鮮明好看。
回憶裏的她也分外的美好。一身天藍色的長裙,長發慵懶的披散下來,一雙顧盼有神的美目,一張殷桃小嘴。目光溫柔甜美,笑容幹淨得毫無雜質,
她的皮膚在清明的陽光下看起來愈加的白皙細膩,像是最濃鬱的牛奶一般,甚至散發著少女的那種異樣的清香。
她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安心的笑著,挽著自己的手,仿佛自己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一般。
其實那時候離現在也沒有多長時間,那是訂婚前的一個日子,自已帶她出來用餐,在最高級的餐廳,享用著頂級廚師精心準備的食物後,他們由司機載著回家,在經過這個路口的時候,也是因為堵車和紅燈,他開始不耐煩,可是她卻笑著眨眨眼,提議在車裏等著也是白白浪費時間,不由一起出去散散步。
當時的金牧原當然很不同意,他出入都駕駛著豪華轎車,落腳的地方不是豪宅便是高級會所,根本從未試過像是個平凡人一般隨意在街上行走。而且還是在人流量最為大的時候,看著車窗外那個繁忙的離自己分外遙遠的世界,他心裏一陣嘀咕。
可是耐不住她的請求與促狹的使壞,終於答應了這個在他看起來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們把車交給司機,打開車門,下車,他跟在她後麵,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裾,像是個優雅的公主一般穿過停滯的車輛間,然後在路的一邊笑著朝自己招著手。
他過去,擁著她,聞著她身上的清新的像是陽光一樣的味道。盡管漸漸坦然於路人的眼光,他依舊有點不自在。
她卻笑著說自己從來帶著她去的都是一些奢華得嚇人的場所,要不就是優雅的會餐盛宴,說今天就想讓他試一下平民情侶的生活。
他笑著刮刮她的鼻子,寵溺地看著她,然後隨著她攀著自己的手,悠閑地行走著。
不時有路人注視著他們,他甚至聽得到他們的”嘖嘖”地讚歎的聲音,仿佛很是欽羨與他們這一對似得。
她突然看見一家小小的,佇立在街角的冰激淩店鋪,雀躍著攬著他的腰,一路小跑過去。
他從未試過這般肆無忌憚地奔跑在眾目睽睽的地方,他從來都是鎮定的,冷靜的,一絲不苟的嚴肅樣子,在世人眼裏,像是個理智的沒有情感的冰山一般,可是如今卻陪著她在馬路上奔跑,他想都不敢想,可是慢慢的,他居然開始覺得這種感覺也蠻不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