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在頭部,準備輸血,我來主刀,全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這一台手術,絕對不能出錯。
楚子琛望向手術台上的程琅,雙眸之中的鄭重幾乎是生平僅見。
如果他救不回來這個人,那麼之後,溫寧此生都不會放過自己。
手術進行了多久,溫寧就在外麵等了多久。
程琅驅車與溫暖撞在一起的畫麵不停的在她腦海裏循環著,溫寧每想一次,便覺得心跳慢上一次。
外麵從夜幕降臨之時下起大雪,雪花營造出了一眾雪白世界,帶著某種令人心驚的顏色,影影綽綽的有些妖麗。
旁邊手術室裏突然傳來聲音,醫生給跟進去的病人家屬鞠躬,而後按著額頭眼底有著水色離開病房,裏麵霎時傳來歇斯底裏的哭聲,溫寧本不想看的,可忍不住不看,她望過去,手術台。上麵一個白布蒙著的輪廓,病人家屬崩潰的大聲喊叫,不讓護士替死者穿衣。
溫寧雙眸緊縮,下意識的將自己環緊幾乎是強迫自己將視線收了回來。
“不要看溫寧,這些都與你無關,在醫院裏,難道不就該如此嗎?
生離死別,她不是沒有見過,甚至五年前就親身經曆過。
可腦袋裏無數個念頭冒了出來,幾乎要將她逼瘋。
一夜,整整一夜楚子琛才從手術室裏出來,他滿眼的疲憊,還有額上沒有來得及擦的冷汗。
溫寧站起身,看著楚子琛分外疲倦的樣子,想要上前去,卻又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她幾乎是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楚子琛。
看得楚子琛雙手握了握,不敢輕易先開口說話。
“子琛,你先不要說話。”
溫寧何其細心,從前到現在,隻要她想,她能夠看透任何一個人的心思,更不用說相識五年之久的楚子琛。
如果程琅沒有事,他怎麼可能露出這樣欲言又止的表情來。
“阿寧,你聽我說....
楚子琛一抹額上的汗水,看到溫寧雙眸已經凝滿了水汽,心底某一個位置尖銳的疼。
他的確說不出什麼話來。
溫寧終是穩不住身形猛地坐回了走廊的椅子,上。
她發現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人的心裏承受能力有著極限,到達那個極限的時候,會爆發出連自己都陌生的想法。
溫寧緩慢的低頭,看著手上身上的血汙,全部都是程琅一個人的,她想起程琅在昏倒過去之前,還在擔心自己有沒有事,直到醫院的人將程琅抬到擔架之前,溫寧都維持著一個姿勢緊緊抱著程琅,她甚至不敢仔細看他。
她想起程琅帶著自己回到程家,在父母墓碑前跪了一夜之時所說的話。
那一年溫寧十歲,程琅十四歲,他的眼裏已經有了生死曆經的重量,他一動不動的望著墓碑,在夜風裏對溫寧輕柔開口
“溫寧,你知道一個人的生命有多脆弱嗎?隻一瞬間,便沒了。”
溫寧怎麼會不知道那時程琅所說的是他的父母,那是他生命裏所不能承受之輕那天晚上程琅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牢牢的記得,現在也沒有想過忘。
世事無常,眨眼間便是物是人非。
可現在程琅卻為了她,赴與父母相同
的路。 A
“不可能的子琛,我不相信程琅會這樣就...是不是因為醫院儲存的血液不夠
我可以給他,抽我的給他!
溫寧幾乎的瘋了。
她當時不敢碰程琅,甚至不敢將他額上那濃烈色彩的鮮血擦去,溫寧怕自己擦一下,便會有第二下,她更加怕那些血汙擦去之後,自己看到的是程琅破開的靈與肉。
楚子琛忍不住抱住溫寧。
“阿寧,冷靜下來,你冷靜下來,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溫寧的身子不動,溫度冰冷的讓楚子琛心驚。
聽了楚子琛的話她仍沒有半分的觸動
可楚子琛已經不敢再說,他其實.....真的沒有把握,手術室內輾轉一夜,他不敢將實情告訴溫寧。
“他還活著是不是?
被推入手術室的時候,她分明還看到
入程琅的心口起伏。
溫寧已經放棄了詢問他還好嗎,隻問楚子琛, 程琅是不是還活著。
看到楚子琛艱難點頭,溫寧便不再說話。
程琅轉入重症監護病房之後,溫寧一直站在門]外,目不轉睛的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著裏麵的人,楚子琛看不下去,知道她如此已經是在自傷,將溫寧放了進去。
“程琅的情況極不穩定, 阿寧,你看
他一一眼,馬上就出來。
溫寧點頭,踏進病房的時候,聲音嘶啞的與楚子琛說了一聲謝謝,讓他臉上的神情都僵住。
這兩個字溫寧用這樣的神色說出來,實在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