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的屍體,是第二天一早別人發現的。
下人們搬著洗臉水在外麵等很久,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卻也不見五姨娘叫人,因五姨娘脾氣極大,也沒人敢打擾,隻是今日這等的時辰也實在是太長了一點,所以侍女才顫顫巍巍地叫了門。
無人答應之後,再推開門,便是看到了五姨娘這漂亮的身體懸掛在房梁上,舌頭,拉的老長
很快,五姨娘的院子裏,都是人了。
因是相爺早已經上朝了,這府裏自然是由大夫人說話的。
——便是相爺沒上朝,這府裏的大多事情,也都是夫人做主。
大夫人草草的看了那五夫人一眼,眼裏流淚,便是問出了一句:“妹妹啊,你為何要自殺呢?”
甚至沒來得及驗屍,便斷定了五姨娘的死因。
眾家姨娘聽了大夫人的話後,便終於哭了起來,六姨娘更是撲到了五姨娘的屍體上——這淩厲的哭聲,倒是仿佛死了親姐妹一樣。
她年紀最小,也最得寵,倒是沒人開口斥責什麼。隻是幾位姨娘的臉色都不太好。三夫人嘴快,便是一邊哭,一邊小聲地說了一聲:“賤人。”
因是隱沒在一群哭聲裏,倒也沒人在意。
安如是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這一幕。
前世時候,她隻以為這一群人虛情假意——這幾位姨娘哭的大聲,卻必然是有一人是殺了五姨娘的凶手的——以五姨娘的性子,斷然是不會自殺的。
——倒是沒想過這殺人的凶手,竟是一旁偷偷摸著眼淚的大夫人。
安如是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殺死五姨娘,並非是因為她的一事之氣。而是因為她知道,昨夜,必然是有人會殺死五姨娘的。
而五姨娘的屍體,也必然是會掛在房梁上的。
——隻是卻沒想到,動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前世時候,安如是聰明,隻是沒有經曆過事情。那時,她猜到了殺人凶手是這一群女人之中的一個,卻沒想到,竟然是向來醇厚的大夫人。
如今一想,似乎是也是有些苗頭的。
她以為大夫人醇厚,並非是因為大夫人不欺負安如是母女,而是因為這相府之中,其他的姨娘都在欺負,唯有這大夫人,卻是從來都不管她們的。
——若是大夫人要管,隻需要開口說上一句,怕是無人再敢做這件事情。
隻是至始至終,大夫人,都不曾開口——未加入到這諸位姨娘之中,卻也未製止一句——如今想來,也是因為大夫人的漠視,才使得諸位姨娘如此的肆無忌憚。
安如是麵上如他人一般悲傷,隻是握在袖子下的拳頭卻是收緊。那指甲,刺進了肉裏。
大夫人拿帕子抹著眼淚,可擦著擦著,卻隻覺得脊背一寒——似乎有什麼可怕東西,正盯著自己。
她掃了一眼人群,卻隻看到一張張看似悲傷卻冷漠的臉
“許是錯覺吧。”大夫人想。
將人抬下去之後,大夫人將人遣散了。
隻留著自己算是有身份的人在這院子裏——安如是算是一個——雖是在相府中的低位極低,隻是她的身份,卻是相府三小姐。
而安如是的母親,因為身體一向很差,所以極少露麵。
“五姨娘一向喜歡漂亮,便在西山找一片好的墳地——那裏風景是最好的,將人葬了吧。”大夫人看了一眼眾人,說出了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