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京城處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殿試結束沒多久,前兩天新科狀元遊過街,今日則是新科進士們領取委任狀的日子。
名次已塵埃落定,各自憑背景本事,該去哪去哪。
得勢的互相拉攏,不得勢的大多也隻能灰溜溜接受,三三兩兩從禮部往外走。
此時,一輛馬車正往皇宮方向飛馳。
這輛馬車外觀平平無奇,車中人神色嚴肅,他臉上戴著半邊灰色麵具,身穿黑色錦緞長袍,衣領衣袖上均繡有金線麒麟紋,腰背挺直,端正穩健,身上散發一股肅殺之氣。
突如其來一陣顛簸,那人感到馬車停了下來,冷冷開口:“怎麼回事?”
一旁的侍衛馬上回答:“啟稟王爺,有人在車前暈倒了。”
聶源楓皺起眉頭,語帶不悅:“是被馬車撞倒的嗎?”
車夫聽見後全身一哆嗦,連忙跪伏在車前:“求王爺明鑒,馬車連挨都沒挨到他,是他自己突然倒在車前的!”
“嘶……”穆謠按了按太陽穴,試圖緩解莫名的頭痛,最後記憶一點一點湧上,“我已經死了?”
車禍的片段不斷在腦海中閃現交替,終於定格在觸目驚心的屍體上,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身體,簡直再熟悉不過。
他不過是出門去吃個飯,在拐彎的時候,刺眼的車燈亮起,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被撞到了半空。
“要不要喊大夫?”
“他醒了!”
穆謠睜開眼,隻覺天旋地轉,全身乏力,眼前一片朦朧,耳邊吵雜不堪。
難道……他被救回來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穆謠頭上響起:“這位公子,有否大礙,是否需要遣人送你到醫廬?”
穆謠轉了轉眼珠,視線才清明起來,隻見他眼前立著一位帶刀侍衛,語氣雖彬彬有禮,卻掩不住其中戒備。
因背向陽光,穆謠看不清他模樣,隻得手腳並用試著爬起,又聽見那人說:“扶他起來。”
便有兩人走到穆謠身邊,一左一右提著他兩手把他架了起來。
這時,穆謠才看清四周,均是自己沒見過的景色,他還來不及驚訝,點點不屬於自己的零散記憶碎片掠過腦海:
這具身體與他同名同姓,新科進士,領到委任狀後,一時喜不勝收,竟樂極生悲,開心“死”了。
不知怎的,就被二十六世紀意外身亡的穆謠撿了個大便宜。
但當他想要抓住這些破裂的畫麵,頭卻脹痛不已。
衡王近侍韋塵見眼前的書生臉色茫然,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壞了腦袋,便對穆謠左右的侍衛開口道:“你們把他送去醫廬。”
穆謠聽見他的話,如夢初醒,下意識掙紮著想甩開左右的鉗製,迎上眼前人的雙眼:“別,放開我!我自己走!”
“大膽!”眼見說著就要對穆謠動手,韋塵揚手製止:“慢!”
韋塵聽見車內傳來一聲輕咳,知道主子怕是已不耐煩,不想再耽擱,命左右侍衛放開穆謠。
又有一名侍衛將一個錦緞小袋子放到穆謠手中,捧著分量還不輕,韋塵對他說道:“這是王爺一點心意,請公子笑納。”
穆謠半信半疑,一打開,眼都直了,居然是好幾個白花花的銀元寶。
這是……要用錢打發他?
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還是如假包換的白銀,連自己死過一次的傷感都被驅散得一幹二淨,腿一軟,竟然直挺挺地在馬車前跪下。
此時一陣微風吹起,穆謠方抬眼,便對上車中人懾人的雙目,雖不見真實容顏,也著實讓他一怔。
韋塵也被他驚得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公子?”
反應過來,穆謠死死把袋子摟在懷中,隻擔心對方要變卦,急中生智說了句:“王爺愛民如子,小生被感動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