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很淺,水質清澈,江弦試著鞠了一捧,嚐了嚐,清冽甘甜。

這時渾身濕透的小黑龍又甩著渾身水花朝江弦猛撲過來,江弦並不想打濕自己唯一的一身衣服,迅速出手抵住小黑龍的腦袋,想要把他推開,但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細胳膊細腿的戰鬥力,小黑龍的腳步隻是微微一頓,便頂開了他的手,直接將人在河邊推倒,用濕漉漉的龍腦袋在他胸口一陣亂蹭。

於是江弦的“不濕身”計劃徹底告吹。

就在他奮力想要把小黑龍從自己身上推開的時候,餘光突然看見溪水中閃過一抹不自然地閃光。

他立馬伸手指著溪水大喊道:“魚欸!有魚有魚!”

小黑龍聽見江弦的叫聲,停下動作,離開他,疑惑地朝水裏看去。

江弦翻身站起,反正身上已經濕了,再濕點也無所謂,於是直接跳進水裏親手抓魚。

徒手抓魚這種事,江弦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沒做過,一點經驗都沒有。

魚在溪水裏雖然看著挺清楚,但每當他出手的時候又會迅速溜走,結果忙活了半天,累的滿頭大汗,江弦卻連一片魚鱗都沒摸著。

江弦心裏憋火,抬手在水麵一打:“不抓了!”

原本坐在岸邊認認真真看他捉魚的小黑龍見他生氣了,就也跳進溪水中,小爪子瞅準魚的位置一拍,一掌長的魚就隨著翻起的水花被拎了起來。

有魚可吃的江弦立馬雙眼泛光,指著岸邊指揮道:“扔上去扔上去!”

於是隻見空中魚鱗閃過一抹白光,就落在草地上“啪嗒啪嗒”地翻跳起來。

在小黑龍爪不虛發的龍爪手神助攻下,不一會兒一人一龍便帶著七|八條魚滿載而歸。

回到洞穴後,江弦又出去一趟,撿了柴火,在洞穴裏搭起一個小火堆。

“深呼吸,然後呼~一下。”江弦四肢著地趴在地上,麵朝火堆,腦袋與小黑龍平齊,嘟著嘴做出一個吹的動作。

小黑龍歪著頭打量他半晌,然後學著他:“呼~~~”

剛被搭好的柴火再一次被小黑龍吹得七零八落。

江弦痛苦地扶著額角,虛脫地翻身仰躺在地上,發出一聲哀歎:“同樣都是龍,為什麼你龍媽會噴火你卻隻會吹氣啊——”

小黑龍坐在地上,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低垂著頭,神情失落,輕輕嚶嚀了一聲,像是在對江弦道歉。

“沒事沒事啊。”江弦又爬起來,拾起柴火重新搭好,蹲在小黑龍斜對麵,摸摸小黑龍的腦袋,鼓勵道:“再試一次,我相信你可以的。”

小黑龍聞言揚起脖子,深吸一口氣:“呼~~~”

灼人的龍息第一次從他口中噴湧而出,瞬間將昏暗的洞穴照得透亮。

蹲在小黑龍斜對麵的江弦並沒想到這次會成功,眼看著火光朝他側麵直衝而來,隻能遵從本能迅速臥倒,接著頭頂就傳來一股蛋白質被燒焦的臭味……

十五分鍾後。

江弦和巨龍蹲在火堆旁,火堆外圈正叉著他們今天從小溪裏捕到的魚。

魚的一半已經焦黃,魚肉的香味在狹小的空間裏擴散開來,讓一天都沒吃東西的江弦忍不住第三次往肚子裏咽了口口水。

而一旁的小黑龍腦袋低得倒比剛才更低了,連偷偷看一眼江弦都不敢。

在江弦的腦袋上,原本像羊毛般蓬鬆的金棕色卷發現在卻塌下去了一邊。

江弦不自然地用手撓了撓那塊比別處感覺西稍冷一些的頭皮,默默歎了口氣,自我安慰道:“好歹可以吃到熟食了,而且和麵部被灼燒毀容比起來,少一塊頭發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反正以後也會長出來。”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如今洞穴內的岩壁上被劃滿了“正”字,每過一天,江弦就刻一筆,以此來計算時間,現在數來,從他被抓來這個山穀到現在,大概已經過了三年。

也就是說當初的小王子已經成年了。

而他的身體在那之後也開始慢慢成長,薄削的肩,平坦緊實的腰腹,修長的雙腿——現在的博瑞沃已經長成了一個正常的青年的體型。

三年的野外生活並沒有讓他變成一個糙漢子,他的皮膚依舊光滑白皙,圓圓的下巴已經變得尖削,五官並不像一般歐洲人那麼立體,反而有種東方的柔和感。

眼角的淚痣依舊,瞳色也由琥珀色加深成了棕色,薄唇泛著水潤的淡粉色,唇角微微上揚,就算他不做任何表情也像是帶著笑意一般——這是一種很容易博取人好感的麵相。

江弦隻覺得這與他活著時候的樣子好像更接近了些。

至於那條小黑龍,哦不,我們現在應該叫他的名字——賽克瑞德。

這是江弦給他起的名字,神聖的意思,包含著他對已逝龍媽神聖母愛的敬意。

“博瑞沃!”洞穴外傳來一聲呼喚,那聲音聽起來精神飽滿,就好像帶著春日的陽光一般讓人愉悅。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青年就從洞穴外小跑進來。

“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青年將手中的一個團起的什麼東西扔給了他。

江弦接住展開,原來是一件細麻布的白色短衫,短衫中還夾著一塊葉子形狀的閃閃發光的東西,看上去像是黃金做的。

“賽克瑞德,我說過一百遍了不許偷貴重物品,你……”江弦抽搐著嘴角將短衫疊起,舉著金葉子,目光落在青年身上後,不隻是嘴角,連眼角都開始抽搐,活像個麵部神經失調患者。

他抬手將剛疊好的衣服扔在青年頭上,怒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穿衣服,不能裸奔!!!”

沒錯,現在在江弦麵前的這個黑發金瞳,身材高大,有著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寬肩窄臀,渾身肌肉塊塊分明,雙腿筆直充滿力量感和某處男性特征大到讓人無法忽視的青年就是當初的小黑龍。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會相信——要不是江弦親眼看見他由一條龍變成一個人,江弦也不信。

賽克瑞德一邊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邊不情願地嘟囔:“衣服這種東西,貼在身上很難受啊!”

“閉嘴!”江弦恨恨地罵了一句:“如果不想穿衣服就乖乖變成一條龍好了。”

“我才不要。”賽克瑞德委屈道:“變成龍的身體太大了,我進不去這個洞穴就不能和博瑞沃一起睡覺了。”

江弦:“……”

賽克瑞德穿好衣服,雖說是短衫,但也正好能遮住那塊關鍵部位——每次江弦看見他那裏都會對每個男人該有的平均尺寸產生懷疑。

“其實我的尺寸也不小。”江弦不自然地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朝自己身下瞄了一眼,又找出一條長褲扔給他,同時默念:“隻是賽克瑞德大的不正常而已,畢竟他是一條龍。”

賽克瑞德把褲子穿上後立馬就張開雙臂撲上去把江弦抱進懷裏,然後在他頸窩蹭了蹭,聞著對方身上淡淡的奶香感到無比安心。

這是賽克瑞德最喜歡和江弦相處的方式,也許龍也有雛鳥一樣的印隨現象,總之他喜歡和江弦黏在一起,隻要一得空就要抱抱蹭蹭。

龍的成長很快,隻不過用了三年他就長成了一條和他母親一模一樣,甚至還要大一些的成年龍。

在這三年裏江弦教他說話,看著他成長,切身體會了一番老父親的含辛茹苦。

從能飛起來開始,賽克瑞德就總會偷偷飛出山穀,回來的時候也總會帶一些東西,大多數都是閃閃發光的金銀寶石,偶爾也會給江弦帶衣服,也多虧了這樣才不至於讓突然瘋長的江弦不至於和他一樣裸奔。

“對了,博瑞沃。”賽克瑞德將腦袋從他頸窩中抬起,雖然他已經長得比江弦高了,但他還是喜歡用這種仰望的姿態看他:“我今天路過一個小鎮,聽說王國最近要為公主和屠龍英雄舉行婚禮了。”

江弦身體一僵,就聽見賽克瑞德繼續說:“屠龍英雄是什麼?我就是龍,並沒有人殺了我呀。還有婚禮又是什麼?”

“婚禮就是請眾人和神明來見證兩個相愛的人將要永遠在一起的一種儀式。”江弦說。

“永遠在一起?”賽克瑞德眨了眨眼:“我也想和博瑞沃永遠在一起,我想去參加婚禮。”

江弦心中微微一跳,好像抓住了一個信息點。

這三年裏,江弦從沒跟賽克瑞德說過龍媽的事,他以為讓賽克瑞德自由平安地長大就能達成HE結局,但直到今天這個劇情都沒有半點要結束的意思……

“青麵。”江弦在心裏問道:“你說這都過了三年了,他突然給我帶回個奧格瑞潔絲和查奧迪斯要結婚的消息,是不是意味著我必須帶他回去給龍媽報了仇才能達到真正的HE呢?”

青麵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覺得很有這個可能,參照之前的劇情,如果你光是把他撫養長大就可以HE,就有顯得點太簡單了,我覺得可以試試。”

江弦遲疑道:“可是感覺很危險呐。”

青麵卻反問到:“難道你不想給龍媽報仇嗎?”

江弦沉默了,給龍媽報仇肯定是想的,當初的事,雖然抓走他們的龍媽有錯在先,可她並沒有傷害自己和奧格瑞潔絲,而且如果當初不是奧格瑞潔絲從中作梗,也許龍媽也不會因為想要救自己而死。

他永遠也忘不掉當初奧格瑞潔絲把他和龍蛋推進湖裏的扭曲表情,她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

該解決的事永遠無法逃避,既然如此,那就勇敢麵對吧!

於是打定主意的江弦對賽克瑞德說:“如果你真的想去,那我就和你一起。”

賽克瑞德立馬興奮地站直了身體,他用雙手扶住江弦的肩膀,大聲問道:“真的嗎博瑞沃?!你真的願意走出這個山穀了嗎?!”

江弦點頭。

賽克瑞德便一把把他拉進懷裏,抱著他轉了一大圈,喃喃道:“太好了博瑞沃,我一直都想帶你出去看看呢,外麵的世界和山穀裏完全不一樣,外麵有好多人,好多不一樣的風景,好多不一樣的動物,外麵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