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段時間,喬昱非對我很壞。
那時候我剛熬夜幫他寫了篇論文,結果白天的時候他U盤壞掉了自己跑到我電腦前重新下載,結果在文件夾裏看到我寫給白寂雲的信。
……像日誌一樣,大約一天一篇,事無巨細我都寫在裏麵,當然還有我對他的思念……那種無法遏製的,就像書裏寫的‘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思念之情。
當時我熬了夜正在睡覺,醒來的時候看見他坐在我電腦前,整個臉蒼白極了,看我的眼神充滿戾氣……竟回到他第一次見我時的那個樣子。
“……你為什麼寫這些東西?”他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寫著玩的。”我淡淡地回答,心裏卻在想,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呢?
他忽然像瘋了一樣,掀翻桌子,砸掉電腦,把附近一切東西都扔到地上。
“你幹什麼!”我嚇了一跳,心裏也動了氣,“你憑什麼偷看我的東西!”
喬昱文望著我,眼中滿是破碎的神情,他更加憤怒,指著大門吼了一個字,“滾!”
我怔住了。
緊接著,他像一頭憤怒的獅子,衝到衣櫃裏拿出行李箱,把我的東西胡亂丟進去,順著樓梯扔到樓下,“那墨!你給我滾!”
我覺得受到屈辱,怔住片刻,蹬蹬跑下樓去,頭也不回地衝出大門。
……還好那些日誌在郵箱裏有備份,我搬回以前的小公寓裏,一篇一篇看過去,注冊了個新賬號,匿名發到網上。
這樣的話,總是海枯石爛,這些文字也還會存在。
……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不在了……在網絡海洋中的某個角落裏,那些東西也會還在,見證著我對那個人的愛。
後來,我在自己以前的公寓裏住了大概三個月。
那間房子我住了很久,可是仍然沒有歸屬感。雪白的天花板,總是讓我在剛醒來的一刻不知身在何處。
忽然有一天,電話叮鈴一聲,是來自喬昱非的信息:“我護照找不到了。你到我家來幫我找!”
他對我,這陣子一直連話都懶得說。能打電話說的事從不見麵說;能發信息說的事從不打電話。
“好。”我打字飛快,放下電話,跳下床直奔洗手間,險些踢翻了地上的行李箱。
在洗手間,我一邊刷牙一邊想,喬昱非到底是真的找不見護照,還是故意藏起來為難我的呢?
他為了給我找麻煩,可真是多幼稚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我從出租車上下來,提著箱子走進喬昱非的獨棟別墅。再次走進這棟別墅,才發覺老喬真是待他不薄,在寸土寸金的紐約,一棟這樣的房子實在是太奢侈了。喬昱非雖然是私生子,可是喬家也算待他不薄,不但在圈子裏默認了他的地位,還分了不少物業股票給他。
我拿出鑰匙打開門,喬昱非正躺在沙發上看漫畫書,聽見動靜,斜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我護照找不到了,你看著辦吧。”說完,他目光又落回到漫畫書上,還優哉遊哉地摸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
“你瞧你,忘了吧,你的護照和機票都在我這兒呢。”我拍了拍斜背在身上裝得鼓鼓的香奈兒鏈條包。
喬昱非放下手中的漫畫書,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是嗎?你確定?”
“當然。”我很肯定地說,“我當你未婚妻快兩年了,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打理的,我什麼時候記錯過?”
“未婚妻,哼。”喬昱非十分不屑地嘟囔一聲,“你怎麼那麼喜歡自己騙自己?什麼未婚妻啊,還不就是老喬給我雇的保姆。”說完他蹬蹬地往樓上走去,走出幾步,回頭指著我說,“你在這兒等我,不許跟來!”
對於喬昱非的這種態度,我一時還真有些不適應。等他上樓以後,我見他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彎處,這才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喬昱非直奔臥室,從書架裏拿出一本書,翻出夾在裏麵的護照,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把東西藏在書裏。你家書架那麼大,有這麼多本書,一旦忘記是哪本,可怎麼找?”我站在他身後,靠著門框,幽幽地說。
喬昱非先是一怔,緊接著便反應過來:“那墨,你詐我!”
我轉身背對著他往門外走,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想讓你去英國進修的人是老喬。你搞這些小動作為難我有什麼意思?”
身後傳來兩下重重的腳步聲,轉眼間,我的肩膀已經被他扼住,喬昱非將我整個人扭轉過來,麵對著他,“那墨,我不想離開這裏,你知道的!”
喬昱非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他的俊臉在任何人看來都可以說是單純無害,唯獨對我,從那以後再沒有溫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