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白皙準一語破天機(1 / 2)

酒醒的清晨,我被秦納蘭蒙著頭送回市區,扔在明珠城最繁華的的一條街道上。七點鍾的陽光帶著薄薄的涼意,滲透進每一個毛孔,曬得整個人鬆鬆軟軟。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腳尖很痛,就在便利店裏買了一雙八塊錢的塑料拖鞋,將高跟鞋提在手裏。不知道兜了多少個圈子,驀一抬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沈細眉的畫室門口。

原來在我走投無路之時,內心深處竟是想來投靠她的。

……難道這就是血緣嗎?

可是我們的母女關係如此奇怪,多少年來夾雜了那麼多的空白和遺憾……麵對她我一句心裏話也說不出來,她又能幫得了我什麼?

我怔怔地望著她畫室的窗戶,陽光打在玻璃上,反射出明亮細膩的光,金燦燦的,仿佛沾染了這個清晨的朝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喝了酒,我覺得日光晃眼,有些痛疼,把高跟鞋扔在地上,扶住額角,轉身想走。

“那墨。”

……忽然有人叫住我,聲音清脆,溫柔而熟悉。

我回過頭去,隻見沈細眉的身影沉浸在霧氣般的陽光裏……窈窕,纖細,讓人覺得脆弱易碎……可是她的目光沉穩,看起來卻又堅不可摧。

二十年後,等我老了……應該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吧?清晨輕薄的陽光裏,我跟她麵對麵站著,像是隔著一麵時光的鏡子。

“發生什麼事了?”她走過來握住我的手,一股溫柔的熱力傳了過來,她端詳著我,皺了皺眉,“你的臉白得像一張紙……是因為他嗎?”

我怔怔地看著沈細眉,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溫暖。

“白寂雲的事我都知道了……聽說他被白萬秋關起來了。”她牽著我往畫室的院子裏走,沁透了清涼日光的風陣陣吹來,沈細眉輕撫著我小臂的傷痕,說,“我還聽說趙茜動手打了你……因為你說我比她高貴。”

我沒說什麼,隻是怔怔地跟著她的步伐往前走……被人牽引著的感覺真好,茫茫塵世,不再需要自己費盡心機地去辨別方向。

隨著沈細眉走進畫室,近三百平的寬敞房間裏空無一人,一絲淡淡的油彩香味撲麵而來,她扶我坐到田園風格的白沙發上,見我一直沉默,便指著不遠處的畫架說,“我剛剛完成了一幅畫,你想不想看看?”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細眉走過去揭開畫布,衣袖上揚,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頭戴著一隻碧綠剔透的翡翠鐲子,整幅剪影宛如舊時女子,婉約秀美,靈氣逼人……難怪有這麼多男人為她心折。

畫麵上有三隻梅花鹿……長著鹿角的雄鹿遠遠站在森林深處,母鹿和小鹿麵對麵站著,一起回頭望著樹影深處的雄鹿。

“我想把這幅畫送給杜衡。”沈細眉走回到我身邊坐下,“……他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若能記住這幅畫,也算是個慰藉。”

……想起杜衡,我心頭更添愁緒,望著畫麵上那三隻無憂無慮的梅花鹿,兩行溫熱的淚水不知不覺就湧了出來。

沈細眉抽出一張紙巾,輕輕為我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你我雖然母女緣薄,不過終究血脈相連,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起碼我不會害你。”

我心裏委屈,同時也覺得無助迷茫……窗外陽光越發明亮,我流著淚,把秦納蘭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沈細眉聽。

“其實我早就派人查過秦納蘭,不過線索跟到國外就斷了,而且我發現她不止一次在暗中幫過白萬騏。”沈細眉凝神思忖片刻,又說,“我曾經以為秦納蘭是白萬騏的人,可是後來發覺他們兩個好像真的不熟,而且她跟白寂雲之間的關係又千絲萬縷……不過你說她得過情緒病,並且跟白寂雲一起在英國療養過,這是條新線索,我馬上派人去查。”說罷她拿起手機,不知給誰發了幾個字過去。

“……我現在該怎麼辦?”

一直以來我從不是個沒主見的人,可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額角隱隱作痛,不能思考。

“首先你要穩住秦納蘭,先按照她的意思去做。”沈細眉幫我倒了一杯熱茶,淺綠色的液體,好像是苦蕎,喝下去十分舒服,“一會兒我帶你回白家,杜衡正好要過去作畫,我讓他認你做幹女兒,再借他之口宣布你跟白萬騏的婚事。”

我怔了怔,心頭飄過一縷淡淡的陰霾,抬頭去看她的眼睛,“你這麼做……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她早就想讓我嫁給白萬騏,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夠完全相信對方,齊心協力對抗白萬秋。

聽了我的話,沈細眉眼中閃過一絲黯淡的光,隻是轉瞬即逝,複又明亮起來,“你這樣想也沒錯……我確實是這種人。不過,自從我與杜衡重逢,他又得了那個病……我很多想法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她微垂下頭,露出兩串雨滴形狀的翡翠耳環,“以前每當我聽人說‘平凡就是幸福’,我總覺得那是失敗者們安慰自己的話,可是現在……真的,金山銀山,也比不上跟家人一起過平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