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地點定在明珠城南部的一個小島上,那是白皙準出生的地方,名叫南火島,上麵地貌獨特,火山不穩定,經常地震,因此雖然地理條件得天獨厚,卻沒有發展成熱門的旅遊島嶼。半個多世紀以前,白皙準出生在這座島上一個貧窮的漁民家裏,發跡後他把過去的茅屋大肆翻修,如今像是華麗的城堡一般,麵目全非。
白皙準曾經當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的根在南火島,白氏子孫薪火相傳,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能忘記每年回島上的祠堂祭奠祖先。”因此白家所有人都有這樣一個共識--白皙準的魂魄在這裏,唯有在這片土地上衝喜,才能夠真正召喚他回來。
婚禮的所有細節都是白萬騏安排的,他雇了一個船隊,把昏迷中的白皙準連同整套ICU設備運回島上。為了不讓媒體收到風聲,白萬騏安排白家的人分批來到島上,並在夜幕降臨之前遣散了所有船隻。從始至終,白萬秋都默默地配合著,從表麵上看不出他有什麼心思。
我也是到今日才發現自己是個無用之人,像個牽線木偶一樣被秦納蘭玩弄在股掌之中,竟無半點反擊之力。我不相信她,即便我全按她說的做可能也救不了喬昱非,可是我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對她的真實背景一無所知。
秦納蘭當著白萬騏的麵說,這是咱們白家的婚事,讓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不如就由我來給那墨當伴娘吧。秦納蘭已婚,原本不適合做伴娘,可是白家女眷實在很少,而且年紀大的居多,最後白萬騏也隻好答應下來。
在南火島挨過一個不眠之夜,天還未亮,秦納蘭就拉我起來化妝。
白家大宅是島上最富麗堂皇的一棟宅子,極盡奢華,化妝鏡有一人多高,西周鑲嵌著華麗的金框,秦納蘭親手為我化妝,笑吟吟地說,“那墨,能嫁給白萬騏其實是你的福分啊,他雖然有點怪,但是哪裏不比你強?”
此時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窗外露出剛剛褪去夜色,蒙蒙亮起來的天空,我望著鏡子裏的她,說,“這件事你自作主張,就不怕你主子責怪下來,你不好交差?”
秦納蘭停了停動作,明顯一愣,我垂眸又說,“秦納蘭,你太看重白寂雲了,因為他弄亂了全局部署,就不怕功虧一簣?”
秦納蘭怔住數秒,繼續幫我畫眉毛,嫣然一笑“你別想詐我,我才不會上當呢。”
我見她有了鬆動,故弄玄虛又說,“你以為這世上隻有你一個人聰明,其他的都是傻子?其實不僅我查過你,白寂雲也查過你,你的底太幹淨了,幹淨得讓人生疑,所以……”
我故意拉了個長音。
“所以什麼?”她直直望著鏡子裏我的眼睛。
我微微一笑,真心很喜歡看到她慌張的樣子,我說,“所以你很有自信,你以為所有人都查不出什麼來,結果卻偏偏自己暴露了身份。”
秦納蘭放下眉筆,拿起粉刷,在我臉頰上輕輕掃動,“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了。嫁給白萬騏隻是計劃的第一步,小姑娘,你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你要把我卷到這件事裏,無非是嫉妒白寂雲喜歡我罷了。”我討厭她現在跟我說話的優越感,不惜代價也要刺痛她。
“啪”的一聲,秦納蘭揮手給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我眼前一花,臉頰上震掉一層粉。秦納蘭把粉刷一扔,指著我的鼻尖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瞎喬昱非?”
我咬著牙沒再說話,心裏想著對策,卻是一片茫然。
“其實你說的對,我嫉妒你,我就要親眼看到你傷害白寂雲!……我要讓他明白,你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愛。”
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輕微如塵。
秦納蘭緩緩起身,隱沒到厚厚的窗簾後麵,她笑著瞧我一眼,說,“他來了,我看你怎麼說。”
在清晨微淡的曦光中,他走進這扇門,整個人籠在陰影裏,顯得一張臉如羊脂白玉般蒼白。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垂著頭,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表情去看他的眼睛。
……深吸一口氣,我終於抬起頭,隻見白寂雲正很近地站在我麵前。空氣中有忽隱忽現的氣流……是他薄如蟬翼的呼吸聲。
“你決定了?”他麵色蒼白,輕輕鬆開咬著的雙唇,唇色嫣紅如玫瑰花。
我點了點頭,“你我孽緣十年,勉強再繼續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
他沉吟片刻,從懷裏拿出一個薄薄的長方形的東西,“你看我找到了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麵時,被你搶走的學生證。”
“不是我搶的!明明是你欠了我的錢,當抵押物擱在我這兒的……”我正色地糾正他,卻對上他如雨後湖水般輕輕顫動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