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銀行卡,又去地府財務部報備,確保第二次發工資的時候能夠準確無誤地發到這張卡裏,辦完所有手續之後,晏如對著僅剩的1890塊冥幣歎了口氣。
距離下一次發工資還有一百年,她要靠著這1890塊冥幣過完一百年,可是今天打了次車就花掉十塊。想起王靖宇那個鬼她就心氣不平,早知道就不該給錢!可是師父說過,世間的一切都是交換進行,有來有往,有舍有得。既然接受了服務就要付出等價的銀錢,她不能因為一時氣憤壞了規矩。
唉,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樣了,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晚上有沒有踢被子?她走了山上沒人燒火做飯,師父會不會餓瘦了?
“哎哎,你可算來了,叫你呢,快過來!”
晏如兀自想著,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一個身著緇衣的少女拉著她就跑,力道之大扯得她腳下趔趄差點五體投地。
“等下”
“等不得了!等不得了!急得很!快來快來!”
掙紮毫無作用,女子力道出奇地大,一路拉著她踉踉蹌蹌到了不遠處一座長橋前停下。晏如這時才看清她的長相。
從沒見過如此聖潔的女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好像看到了開在冰湖上的九瓣蓮,從內到外透著冰雪玲瓏的仙氣,本該是出塵世外的,高高在上的,以一種無悲無喜的目光俯瞰滄桑人世紅塵萬丈。讓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收起心底的浮躁和妄想,虔誠叩拜,生怕一不小心驚擾了這份聖潔。
然而,一開口,那份遺世獨立的氣質瞬間壞了個幹幹淨淨。
“呶,幫我看著點,老規矩。我先走了,來不及了拜托了啊”
少女急火火地拿起腳邊桶裏的瓢遞給她,又指了指後邊,說完腳底生風一溜煙跑沒了影兒。徒留晏如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對著橋邊望不到盡頭的長隊半天回不過神。
“怎麼這麼慢啊!還給不給喝了!”
“到底幹不幹活?等著投胎呢,能不能快點?”
“就是就是,投個胎容易嗎!”
“哦哦,好的好的,這就來,這就來!”被吵成一片的催促聲喚回神,顧不上想是怎麼回事,晏如按著少女的說法拿瓢去舀木桶裏的水。
這水不知加了什麼,透著股甜甜的香氣,聞之口舌生津,晏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剛想偷偷嚐一口,視線裏卻出現了一口粗瓷碗。視線上移,碗的主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手裏的瓢,恨不得撲過來一口悶的樣子。
晏如訕訕地把水倒進碗裏,到底是沒好意思在鬼眼皮子底下作案。
一碗又一碗,喝了水的鬼挨個走上前方長長的橋。
那座橋造型十分奇怪,橋分三層,三層顏色各不相同。上層黃中帶金,中層黃中帶玄,下層則是濃重的黑。
橋麵不甚寬闊,大約隻有三丈寬,橋身卻極長,目測至少有百裏以上。那些喝過水的鬼被鬼差帶著通往不同的橋層。走中間層的最多,下層的其次,上層的最少。鬼和鬼之間間隔一丈遠的距離,舉著招魂幡的鬼差一邊巡邏一邊引著鬼魂走向對岸。
晏如留心看了看,發現橋層的顏色跟鬼魂的顏色是統一的,帶著功德鬼魂走的是第一層,麵帶微笑,神態安詳,看起來走的很舒服。功過參半的走的是中間層,那些鬼都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身負罪惡的則都去了下層,一個個麵目猙獰,走得很慢,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