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浩瀚江水,此時風平浪靜,隻有水氣如煙,嫋嫋娜娜地懸在江麵上,隱住天色如許。周遭靜謐無聲,置身其中,如臨仙境。雖不知身在何處,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仿佛曾臨此境,識得風景如斯。
不消多時,霽消雲散,露出遠山隱約的輪廓,黛色的山際勾勒長空,遠岫出雲煙。未等我多想,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破空襲來,由遠及近。金戈鐵馬聲重重地敲在耳膜上,我方才驚醒,趕緊抬起頭來細瞧——一片江水被重重青山圍繞,波瀾不驚,似是人跡罕至之處,江對岸似乎還有一間亭子,隔著寬闊的江麵,影影綽綽的,看得並不是很真切。這是哪一處所在?我怎麼會在這兒?縱馬的又是何人?心中疑雲叢生。
就在沉思的當兒,一隊騎兵策馬到我身旁,揚起陣陣黃沙,我頓時迷離了雙眼。待煙塵散去,定睛一瞧,隻見他們個個神情疲憊,發絲散亂,一身征衣也鮮血點點,似是奔波勞累許久不曾歇息了。可即便如此,他們仍是英姿颯爽,令人見之忘俗,想必是一群英雄少年。這時,遠處又傳來一陣遝雜的馬蹄聲,單是聽聲音,來人恍惚為數不少。我不禁更加迷茫,來者何人,莫非這隊人馬後有追兵?身為局外之人,不知就裏,隻得靜觀其變。
遠方的人在離這兒百步開外便停了下來,他們皆著紅衣,與我身邊這一隊騎兵身上所穿的黑衣遙相呼應,對比鮮明,看之就是涇渭分明,勢不兩立。雖不知雙方對弈者為誰,我在心中還是暗讚身邊這些士兵——雖勢單力薄卻不失氣度。那方人馬眾多,放眼望去,烏壓壓一大片人,隻見其中旌旗搖動,兵器的冷光浮動,戰馬焦躁,軍隊蠢蠢欲動。身上不禁滲出一層冷汗,不由得為身邊這群人提心吊膽起來。可反觀他們的神情,個個麵上不僅毫無懼色,反是正氣凜然,軍姿挺拔,冒著凜冽的殺氣。難道他們是天兵神將?所以無畏?
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從我身邊這群人中走出一將軍模樣的人。因為在他的背後,所以看不清麵目,但那背影高大挺拔,魁梧的身軀屹立陣前,手握一杆長戟杵地,定是驍勇善戰之人。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人物,竟如此偉岸!
他斜視對麵眾人,正色道:“劉邦匹夫,項羽在此。今日,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聽他此言,我大吃一驚,腿一軟跪坐到地上,什麼?項羽——西楚霸王,真沒想到此生能與他這千古流芳的大英雄有這一麵之緣!我騰一下從地上立起,飛奔至陣前,想近距離地看清楚他。看到了,看到了,真乃天人也!頭戴一頂金鑲虎頭盔,身穿玄色織錦戰袍,外罩黃金嵌就龍鱗甲,似開山力士,渾如天界戰神。沒想到,舉世竟有此等英雄人物!
興奮之餘,我才覺察蹊蹺,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怎由得我隨意跑動,莫非在場眾人對我熟視無睹。我伸手拍了拍離我最近的一匹戰馬,待看它如何反應,沒想到連它都無視我的存在。難道我是空氣,與這些人處在平行的異時空。我隻得退至一邊,靜觀如何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