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1 / 3)

夜涼如水!

司嵐在掛了手裏的電話之後,將夾在手指間的香煙往嘴裏放,寂靜的室內隨著他緩慢而低沉的呼吸變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壓抑,輕輕地呼出口中的白煙,他把手指間剩下的半支香煙掐滅在透明的玻璃煙灰缸裏。

司家今天晚上的氣氛很不正常,從司嵐的父親進門到現在,先是二樓傳來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爭吵聲,然後就是有人甩門而去砸得門哐當哐當的巨大聲響。

司家兩父子的相處方式就是這樣,家裏處處都是條條框框,規定著你必須怎麼樣,你不能做什麼,在這個家裏,你就沒有說‘不’的權力。

以至於司家的傭人在樓下行走都不敢踏出太重的腳步聲,真怕樓上的火蔓延到了樓下來。

司太太站在底樓客廳,聽著樓上的爭吵聲告一段落之後跟傭人說了一聲,讓她準備一些吃的東西,她要送到兒子的房間裏去。

傭人準備了一碗甜湯,司太太上樓敲響了兒子房間的門,習慣性地敲四聲,這是每次兒子跟丈夫爭吵之後她的必修課。

裏麵的人並沒有讓她久等,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分得清是非的人,跟父親是吵架了但是卻從來不會把這樣的壞情緒波及到了她的身上。

司太太站在門口看著還穿著襯衣西褲沒有洗漱的兒子,示意傭人先下樓,她端著那碗甜湯走了進去。

“晚上都不見你吃東西,喝湯吧!”司太太是個麵容恬靜的女人,這種女人見多了市麵,尤其是在作為政客的丈夫身邊待了快三十幾年,她的雍容和淡定都是經過歲月的洗滌而沉澱出來的,就像剛才樓上那麼激烈的對峙爭吵依然不見她有半點的慌張,而是端著甜湯走了進來,什麼都不說,先勸兒子喝碗湯,似乎在作為母親的這個角色上,她首先關心還是兒子的身體。

“沒胃口!”司嵐回應了一句,徑直坐到母親對麵的沙發上,臉上的沉鬱表情表示著他此時的心情是多麼的糟糕,眼睛裏泛著的冷光是在極力隱忍壓製著,皺眉時端起茶幾上的那一杯紅酒往嘴裏灌。

司太太沒有再勸,而是坐在那邊靜靜地看著還怒氣上湧的兒子,看著他安靜地喝完了一杯,便輕聲開口:“司嵐,你父親的意見你可以采納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端著酒杯的司嵐轉過臉來自嘲一聲,“媽,你還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說出來的話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可有迂回商量的餘地?”

司太太靜靜地看著兒子,他說的也對,因為在這個家裏,丈夫的話就是權威,這些年即便她在中間努力斡旋,但這兩父子似乎天生就相克,一相處在一起就戰爭不斷,今天她和丈夫才剛從法國歸來,果然如預料中所想的一樣,依然沒有一頓像樣的家庭晚餐,依然是以冷場開頭到最後對峙爭執。

司太太有些疲憊得伸手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下飛機時差都沒有倒過來就被這一場家庭戰爭糾結到頭腦發脹,這些年其實都已經習慣了,即便是自己再怎麼冷靜,以平常心來對待這種關係,但是也會有精神不濟的時候,就如此時,她就感到累,特別的累!

“司嵐,既然你也知道你父親就是這個性子,長這麼大你也從來沒有忤逆過他的意思,這一次——”

“媽!”司嵐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麵色沉冷地出聲,“十年前是他要我進入官場,走他曾經走過的路,現在他不說任何原因要我退出,為什麼?”

對,他們今天晚上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而爭吵,是所有爭吵中最激烈的一次。

司太太看著兒子,沉默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輕聲說著,“司嵐,你父親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理由?

他給出的任何理由都是建立他的不願意的基礎上,他的人生的任何一個選擇都不能自己做決定,讀書,選專業,訂婚,仕途,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必須按照他所規劃的路線走,不能有任何的偏移,他把用在官場上的一切強硬手段都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是他強權下的試驗品。

司嵐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放在衣架子上的外衣搭在肩頭就往外走,司太太看著兒子要走,便開口要叫住他,畢竟,這麼晚了,他這是要去哪兒呢?

走到門口的司嵐卻頭也沒回,背對著母親低低開口,語氣裏是頹廢到了說話都沒有了力氣,“媽,我一直在想,我對他來說,我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在他做出一個又一個決定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我不是木偶,我是個有思想的人!”

司嵐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司太太站在門口看著兒子離開的身影,心裏一陣陣地心酸,捂著臉,在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時,轉身看著站在書房門口那邊的人,恬靜的情緒有了一絲波動,“你滿意了?他是你兒子,不是你手裏的玩具!”

書房門口站著的男人背影筆直,走廊過道上燈照下來,印在他那剛毅的臉龐上,他的臉部輪廓跟司嵐的如出一轍,此時的表情也是那麼的沉硬淡冷,聽見妻子的哽咽聲,他緊抿著的唇瓣繃得直直的,轉身走進書房時低低地開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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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世界水族館,一整天的忙碌,才從水箱裏遊出來的林雪靜摘掉了頭上的麵罩,手裏拿著從水箱裏清理出來的糞便,爬上岸坐著休息一會兒。

“雪靜,今天辛苦了!”跟她一起加班的同事喘著氣也跟著坐了下來。

林雪靜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爽快地笑了笑,“沒事,反正我回家也沒事情做!”

同事打趣地笑,“以前舒言經常來,也是幫這兒幫那兒的忙碌著,前段時間館長還時不時地問,說很久沒看到舒言了,想想都有好幾個月了沒見她來了,安安都快想死她了!”

林雪靜蹙眉,“館長他老人家是覺得沒有了免費的勞動力可差遣所以才覺得遺憾吧,人家舒言在這裏幫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拿過他一分錢,這麼便宜的好事我要是館長我還巴不得人家天天來呢!”

同事抿嘴笑,林雪靜整理自己頭發的時候也想起了以前跟舒言一起在海洋館的情景,自從舒言跟顧默白在一起之後,兩人能單獨在一起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唉,結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暖洋洋那個女人又是個工作狂,工作起來時入迷了幾天幾夜都可以不出實驗室,加上她那傲嬌的潔癖,林雪靜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可沒有舒言那刀槍不入的臉皮,暖洋洋在舒言麵前說什麼都像一道風,舒言是這個耳朵進去那個耳朵直接吹出去,淡定得暖洋洋說什麼的時候她都點頭說‘好’‘可以’,但下一次卻依然照做不誤,她就不行,長期跟暖洋洋那女人在一起她要發瘋的!她可做不到舒言那麼淡定自若!

林雪靜歇了一會兒便起身去更衣室換衣服,看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隨即驚呼著這個月一定要好好跟館長談談加薪的問題,她都連續加班一周的時間了!

有人說沒時間談情說愛的人都很容易出勞模,林雪靜現在對這個說辭很讚同,她現在就是水族館的一級勞模,勞模到現在都晚上十一點了還在水裏泡著!

林雪靜換衣服之前首先是看自己的手機,看見舒言發過來的微信,看完之後笑著打起了哈哈,一通電話打到了暖洋洋那邊,電話一接通,那女人聲音沉得就跟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樣,冷得讓林雪靜一個激靈,“什麼事?”

“明天舒言請吃飯,老地方不見不散!”林雪靜說完不等暖洋洋張口就掛了電話,冷不防地被暖洋洋那個女人陰氣沉沉的那句話抖得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過心裏很快就一個得瑟,看,她就猜那個忙得腳不能離地的顧先生是一時間想不到那數字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