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盧寶寶仿佛得老偏愛似的,一身雪白的皮子怎麼曬都曬不黑,即便勞作一將皮膚曬得通紅,等一晚過後,依舊雪白粉嫩到羞煞那些嬌養的貴姐的地步。
四下無人時盧苗氏也時常感歎,這個二孫女漂亮到不像是盧家的孩子,這或許也算是娶了徐家那個懶婆娘後唯一能夠寬慰到盧苗氏的一件事了。
尤其這兩年隨著年紀增長,這個孫女越發靈動活潑了,起好聽的話來一點都不遜於她那慣會討二老開心的親爹,盧苗氏心裏也越發偏向這個孫女了。
人喜歡漂亮的事物,誰也沒辦法抵抗一個漂亮又嘴甜的孩子,尤其當這個孩子還是你家的孩子的時候。
“喏,替我嚐個味兒。”
盧苗氏拿起一旁幹淨的木圓勺,舀了一勺粥,吹到不那麼涼後送到盧寶寶的嘴邊。
這可是開灶啊,這個家裏除了最沒臉沒皮的老二盧家富,也就盧寶寶能從“鐵板無私”的盧苗氏身上享受到這個待遇了。
盧寶寶的大眼睛頓時更加明亮了,嗷嗚一口叼住了湯勺,將那一口軟糯粘稠的大碴子粥含進嘴裏,然後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真好喝,奶奶,寶寶最愛你了,寶寶真是全下最幸福的寶寶了。”
占到了便宜,盧寶寶更加賣力了,好聽的話一籮筐一籮筐地砸向老太太,這些都是她像這個世界的親爹學到的精髓。
至於臉是什麼,她早給忘了。
“行了,就嚐個味兒。”
灶房外已經有人在探頭探腦的張望了,盧苗氏將孫女吃過的那個勺子放到一旁,嘴角再次耷拉下去,一副刻板嚴肅的大家長的模樣。
“這是給你娘的,別讓你爹偷吃。”
盧苗氏往鍋底舀了舀,撈起一個已經滾熟的雞蛋,裝到碗裏,讓盧寶寶給她娘帶回去。
時隔六年,徐氏終於二度開懷,盧苗氏雖然不喜這個懶憊的兒媳婦,可不耽擱她心疼自己寶貝兒子的孩子,她一心盼著徐氏能給她生一個如盧寶寶一樣漂亮的孫子,自然不會在吃食上克扣這個兒媳婦了。
這個動作盧苗氏做的光明正大,也不怕屋外那幾雙眼睛偷窺,盧家幾個兒媳婦揣崽的時候,隔一個雞蛋總是少不了的,這又不是額外開灶的行為,盧苗氏也不怕家裏其他人覺得她處事不公。
“誒。”
盧寶寶的耳朵抖了抖,端起碗,低著頭跑著離開了灶房。
“哼。”
感受到那些緊盯著灶房的視線消失,盧苗氏輕哼了一聲,一群子眼皮子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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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寶,快過來,娘老遠就聞到雞蛋香了。”
盧寶寶還沒跨過門檻,就聽到了屋子裏傳來的叫喚聲,嬌滴滴的,咬字的腔調有些奇怪,好像纏著一勺粘稠的蜜,沒見到人,就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嬌氣的娘子,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她這一世的親娘了。
她現在身處的朝代名叫李朝,是盧寶寶不曾在曆史中聽過的朝代,屠戶在李朝屬於世襲的賤籍,士農工商,屠戶地位還在商人之下,不過這並不妨礙屠戶仗著這一門吃飯的手藝過上較為寬裕的生活。
而且李朝的戶籍製度十分特殊,國法限製賤籍參與科考,可並沒有賤籍三代都不允許科考的規矩。
拿盧家為例,盧老屠和妻子是賤籍,他生有三個兒子,這三個兒子中隻有繼承衣缽的那個兒子會繼承這個籍位,其餘兩個兒子可以通過贖買變為普通戶籍,並不影響他們參與科考。
盧老屠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後代子孫改換門庭的想法,盧家的祖祖輩輩也如同現在的盧老屠一樣,或許盧家人真的沒有念書的命,數百年來,連個童生都沒有培養出來。
盧家的三個兒子時候都曾去書塾念過書,可惜盧家人長個不長腦,念了一兩年就放棄了,現在盧家的長孫,也就是盧老大盧家豐的兒子盧寶金也被送去了學堂,不過按照他讀書以來的表現,估計並不強於父輩多少。
盧老屠是附近三個村鎮裏唯一的屠戶,哪家騸豬宰羊都得請他這個屠戶動手,再加上自家肉檔口的生意,其實進賬不菲,可盧家的生活條件卻並不比周圍那些農戶好上太多,其中最要緊的原因就是因為孩子念書和子孫贖買戶籍的花費巨大。
但即便這樣,因為世世代代的積累,現在盧家的老宅也被修建的足夠寬敞。
盧寶寶這一世的爹身子骨弱,一到換季就容易犯病,因此他的房間是盧家除了二老的正屋外最大最寬敞的。
一條大長炕,還沒徹底冷下來,盧苗氏就早早給兒子燒起了熱炕,生怕他凍著,此時盧家富和媳婦徐嬌娘一個盤腿坐在炕上,一個還窩在被子裏,看到閨女端著碗過來,這才兩眼放光離開溫暖的被窩。
盧家富身型高瘦,因為體弱不常幹活的緣故,看上去十分白淨,不過因為盧家標誌性的高鼻梁深眼窩,看上去倒不算文弱。
剛從被窩裏爬出來的徐嬌娘和盧寶寶有三四分相似,雖然樣貌不及女兒,卻也是一個標致的美人,這會兒還沒洗漱,頭發蓬亂,卻依舊楚楚可人。
娘倆的眼睛十分相似,杏仁形,瞳仁黑白分明,看著就顯無辜,徐嬌娘雖然已經嫁為人婦八年,還有一個六歲的女兒,看上去卻依舊如同未出閣的少女一般嬌憨。
也是,出閣前是家裏最且唯一的女孩,被養的嬌氣真,嫁人後又遇上了一個同樣油嘴滑舌且受長輩偏愛又護著自己的丈夫,更是沒有多少長進了。
“今的碴子粥是娘熬的?”
盧家富雖是疑問的語氣,可表情卻是肯定的。
很簡單,隻有盧苗氏熬粥的時候會記得多煮一個雞蛋讓孫女送過來,換做大嫂和弟妹,恐怕會直接忘記這件事,那麼當的雞蛋就會在盧苗氏忙完手頭的活後再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