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遙望,月亮之上……”小李的老人機震天響,就在床頭的位置。我的天呐,他居然沒有把手機拿回家。
不過也對,公司配備的都是老人機,聲音大,蓄電力強,是聯係客戶居家送快遞的不二之選。但是這機子也有個毛病,就是不能上網,塊頭太大,帶出去很沒有麵子。小李有一個腎六,送完了快遞就不再拿這塊磚了。
這麼一想,也對。
我想給他的腎六打電話,但是翻了半天,我居然沒有存他的電話號碼。
一個大活人,能出什麼事兒?
明天他過來上班的時候當麵聊,還能省點兒話費。距離送快遞的時間還早,我先去食堂吃飯。到了這個時間,食堂裏稀稀拉拉的,兩個大媽正在收碗,清理桌子。
“聽說沒?這青瓜蛋子就是新來的花園小區的快遞員兒。”
“是呢,可憐呢,小小年紀幹什麼不好,非要來這裏?”
……
我確定我耳朵沒毛病,她們絮絮叨叨的就是在說我。我直接端了豆漿坐到了她們跟前的桌子上,大大咧咧的咬著油條。
這兩個大媽沒和我搭訕的心思,飛快的收拾了桌子就跑。
有病。
我狠狠的咬著油條。
兩個月以前,我送給陳嬌的那封快遞陳嬌沒有收,反而是被我拿到了日租房裏。老王故意把快遞留給了我,但是最終卻是應該放在我床上的快遞不翼而飛。而且,老王的家裏煤氣爆炸。
老王死的極慘。
幾天之後,老板還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老王貪了客戶的件兒,那封快遞被找到的時候都燒成了一團焦炭。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快遞?
我能夠確定,昨天那封快遞就是我的,姓名和電話號碼沒有出任何的差錯。我明明是把它放在了鞋架上,但是它哪去了?
甜膩的豆漿讓人直泛惡心。
我把油條扔在了豆漿碗裏,一起倒在了泔水桶裏。回到宿舍,拿出手機翻出從老板那裏偷來的文檔,先下載了一個wps的最新版本。
我想要試試,這個文件我到底能不能打開。
老板的手機號碼,座機號碼,再加上老板的生日,居然都打不開。我甚至把我在學校裏學到的三腳貓的功夫也用上了,但是文檔一直在提示密碼錯誤。
我心煩意亂,心裏把老板給罵了個遍,這個奸商,除了會算計我這樣的無知青年,還會幹什麼?
“小駱,今天下雨了,要不你早點去?”
怕什麼來什麼,老板洪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一對兒小眼睛把個光亮的腦袋襯托的炯炯有神。我簡直就是欲哭無淚,被老板突如其來嚇得魂不附體。
還好我隻是在心裏吐槽,沒有敢嘴上說出來,不然老板一定會一腳把我給踹飛了。
“我這麼早過去,姑娘會不會煩了我?”我摸了摸頭,掩飾窘迫。其實,我在想能不能把這個家教給退了,因為我想看看到底晚上送快遞的人是誰。
老板哈哈一笑:“怎麼可能?今天可是七月十五,我老婆回家燒紙了,家裏隻有保姆在。我女兒巴不得有人能回去陪陪她。你早點去吧。”
“我還沒有備課,不知道講點什麼。”我裝作了很為難的樣子,老板像是眼瞎一樣,一點兒也沒有發現他根本就是在逼良為娼。
勞資真的不想去。
我就是想要去你的辦公室看看到底花園小區的快件是怎麼回事,其他的快遞單子的彙總表都沒有密碼,公開的放在一起可以讓人隨便看。為什麼花園小區的就這麼神秘呢?
“喂。”老板溫柔的接起一個電話:“貝貝乖乖在家等著,晚上不要去夜店。我給你找的家教一會兒就過去了,給你好好的補補功課。”
聽不清楚小姑娘說了什麼,但是姑娘的聲音脆生生的,有一種親切感。
我最終拿了紙和筆去門口的站台等公交。
不是因為我是個好色之徒,我一個大二的輟學生怎麼可能對老板正在念高中的女兒有什麼非分之想。
隻是,那聲音裏麵,有我十分熟悉的親切感。
那樣的親切感,把我的不安一掃而空。我想去看看老板的女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大概是因為陰天,又是七月十五,所以公交車上的人都是陰氣沉沉的臉。而且沒有人說話,一個個看上去都有幾分傷心的意味。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這個公交經過花園小區站的時候停了一下,我一言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陳嬌正在等公交。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比起上次又瘦了一些。
公交車的車門正好在她的身前,我以為她要上車,趕緊用包包把跟前的位置給占了。但是她一直向遠處張望著,周圍的人一直上車弄亂了她的衣服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