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才走到八仙桌前,衝柱子爹他得叫大爺的牌位鞠躬行禮,然後走到八仙桌的下首坐下。八仙桌座位有規矩,平時客人少時,桌子都是靠北牆放置的,此時桌子東側的座位就是上位,也就是主賓坐的位置,而桌子西側的座位是主人座位。如果客人多,會把桌子架離北牆,同時把主人和主賓的座椅移到八仙桌北側,但是順序不變,依然是東側椅子為上。桌子因為有四個邊,每個邊坐兩個人,共可以坐八個人,寓意八仙,所以桌子取名八仙桌,其實就是正方形的桌子。
王俊才勉強算是客人的身份,但他年齡比柱子哥小得多,再說是一個輩分,所以他就坐時選擇了在八仙桌西側的座位就坐。按正規王俊才是要坐在桌子東側的主賓位的,但自己兄弟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說到王俊才的輩分,真的是那句老話,年齡不大,長在輩上。王俊才的爺爺是他祖爺爺的老生子,快五十了才有的他爺爺,王俊才的父親又是他爺爺最小的兒子,他們之間年齡相差了四十歲,王俊才又是他老爸的最小的兒子,他們的年齡差距也有三十八歲,這就造成了王俊才年齡雖小,輩分卻很大的現象。王俊才一個輩的年齡最大的大哥,今年已經八十六歲,比王俊才老爸還大二十歲。沒辦法,家族大了,不可避免出現人小輩大的現象。
王俊才坐定不久,柱子嫂就一盤盤把菜上來了。普通農家,也沒有什麼高檔菜,基本上就是青菜豆腐,外加燉的自己家養的老母雞。柱子哥特意拿出珍藏多年的老白幹,給王俊才倒上,兩人就喝了起來。吃喝一陣,王俊才說道:“柱子哥,我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我的一個朋友弄了一個慈善基金,主要的作用就是扶危濟困,幫助窮人,他沒有時間,所以委托我來做這個事情。我想,既然由我負責,咱就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錢要花就花給自己村裏人。但是裏麵規矩挺多,需要受幫助的人立字為證,而且需要有左鄰右舍的證明,大隊蓋章,關鍵還得需要拍照片留證據。”
柱子哥走南闖北的見識不少,他說道:“這個事是得弄清楚了,不然做了善事,還被老百姓埋怨。咱們村裏是有好幾個特別困難的,就拿咱們隊來說,趙學海家就很困難。這說起來話就長了。原本他家還不算困難戶,他們兩口子生了兩個閨女兩個兒,不知道啥原因,兩個兒子都是傻子,兩個姑娘都沒什麼問題。雖然兒子傻,但是一家人日子倒也過得不錯,兒子再傻也是人,是人隊裏就分給他地,一家六口人的地,打的糧食夠吃夠喝的。兩口子再打打工,錢也夠花的。可惜啊,倒黴就倒黴到他家大閨女找的這個對象身上了。”
柱子哥端起酒杯衝王俊才示意了一下,一口幹掉,繼續說道:“他這個大閨女叫紅霞,人長得也還周正,但是她家裏兩個傻子弟弟的情況,拖累了她,到了十八歲該找對象的時候,說了好幾家都不成,人家都嫌棄她有兩個負擔。就這樣過了兩年,姑娘都二十了,再不找婆家不像話了,有人給介紹了個本村的蘇家外號叫小巴狗的對象,這個小巴狗一聽名字就不是個好玩意兒。他從小父母雙亡,小學沒畢業就不再上了,整天遊手好閑,偷雞摸狗,打架鬥毆,壞事沒少幹。不管怎麼說吧,靠著村裏的扶持和左鄰右舍的幫助,小巴狗也算長大了。”
柱子哥說的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提起這個小巴狗,王俊才有些印象,好像這個家夥比他還高一級,長得真的是獐頭鼠目的,後來王俊才再也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大了後還那麼難看嗎。像他這樣的,確實也沒有嫌棄紅霞的資格。王俊才敬了柱子哥一杯酒說道:“那後來呢?”這時他就像個捧哏演員,得適當捧上一捧。果然柱子哥興致又上來了,繼續說道:“兩人經介紹認識後,一開始小巴狗還表現得中規中矩,紅霞呢也不敢再報什麼幻想,心想就跟這個家夥處處看,要是沒什麼大問題就湊付著過吧。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巴狗不但偷雞摸狗,竟然還幹攔路搶劫的買賣。”
說完柱子哥還像說書的那樣故意停下,吊一吊聽眾的胃口。唯一的聽眾王俊才趕緊做出一副好奇的神態對柱子哥說道:“紅霞是怎麼發現的呢?”柱子哥見好就收說道:“原來啊,兩人雖然沒有住到一起,但紅霞作為女人,也時不常地去小巴狗家,幫著洗洗涮涮,打掃衛生,甚至幫助做做飯,他家隻有他一個,也沒有什麼婆媳矛盾,公公兒媳婦避諱等問題。這個紅霞在給他家打掃衛生的時候,時不常地發現一些手表錢包等物件,就懷疑小巴狗不幹好事,除了小偷小摸,恐怕有更大的問題。你想那時候農村能帶起手表的有幾個,這手表戴在手腕上,偷是偷不來的,隻能是硬搶。紅霞發現後,不敢再跟小巴狗處下去了,搶劫那可是大罪,最嚴重會槍斃的。她可不願跟罪犯一起生活,所以就提出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