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道這是言肆今天說的第幾次對不起了,可是每一次,都能讓她的心顫動一下。
安諾揉了揉頭發,走到他麵前,爬上了床,在他身側坐了下來,“怎麼又說對不起?”
他不是一直以來,都挺討厭說這幾個字的嗎?
言肆把書放到了一旁,合上的書,封麵很美,天空被染成了紅紫的漸變色,天空下沉睡著一座靜謐的城市,書名叫《這一切並沒有那麼糟》。
言肆家裏什麼書都有,安諾以前也偶爾會去翻幾本出來看,但是這本書她倒是從來都沒有看過。
“沒什麼。”言肆淡淡的解釋著,自己大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又想要跟她說抱歉。
大概就像是這本書上說的,這一切都沒有那麼糟糕,哪怕是經曆過黑暗,經曆過絕望,最後依舊還是被愛著。
安諾側著頭看向他,沒有說話。
言肆的眼裏像是有著一團化不開的墨,甚至比外麵的天空還要黑。
安諾抿了抿唇,靠近了他,纖細的手臂圈上了他精瘦的腰身,頭也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上,“都過去了。”
她雖然不知道言肆現在在想什麼,但是八成都跟過去的事情有關,不然也不會突然有著這麼濃的情緒。
就像他說的,一切都過去了。
以前她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太諷刺了,明明所有的事情都發生過,偏偏又要來跟她說,當做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吧。
安諾現在才知道,這個時候,能說的話好像也就隻有這一句而已。
那些過去所受到的傷痛,旁人沒辦法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未來不要重蹈覆轍而已。
言肆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確認都幹了之後,才把她按回了床上,自己伸手關了燈,也躺在了她的身側。
隨後又側身抱住了她,沒有太用力,卻又無形的讓人覺得他給了一種禁錮。
“做過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抱歉。”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輕飄飄的落入了安諾的耳朵。
似乎隻有關掉燈,言肆才敢肆無忌憚的說出這些話。
曾經有過很長的一段日子裏,他都懼怕這樣黑暗的地方,感覺像是自己被關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牢,永生都要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直到安諾出現之後,他才開始慢慢的變得能夠接納外人,也算是一點點的在改變,甚至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一絲溫暖。
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於她,而自己卻因為當初自私的想法,總是在傷害她。
安諾驚愕的抬頭,卻什麼也看不見,隻是鼻息間男人的氣息,讓她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這個人真的是言肆。
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突然變得有些快。
“我從來都不知道被人愛著是什麼感覺,所以,也不懂怎麼去愛你。”言肆的手撫上了她的臉,聲音輕的像是在呢喃,“過去的所有,不過是想更多的感知到,你在我身邊。”
“就像你說的,我太自私了。”
安諾鼻尖一酸,突然感覺淚腺又被開了閘,猛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看不清言肆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他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安諾之前是說過他自私,而事實也是這樣,但是現在她卻做不到去怪他。
她一直以為,言肆隻是不被言明關愛而已,卻沒想到,言明曾經能做到那樣喪心病狂的地步,給言肆的傷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去的。
他的自私,不過就是自我保護罷了,他怕自己又受到曾經那樣的傷害。
“所以以後你要對我好一點。”安諾握住了他的手,撒嬌似的用臉蹭了蹭他的手心,“不然你可再也遇不到我這麼好的人了!”
她的話語裏帶著笑意,以及一如既往的自戀,就像當初她振振有詞的說他們兩個郎才女貌,簡直是絕配一樣。
言肆的眼眸微動,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笑容,溫柔繾綣的吻了吻她的唇角,“好,我不需要別人。”
她已經是最好的那個了,所以,他不準備放過了。
“哎——”安諾突然長長的歎了一聲,滿是感慨,“好像做夢哦。”
“怎麼?”
“原來你也是個可以這麼溫柔的人啊。”安諾輕笑道,語氣有些俏皮,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他的臉,輕輕的捏了捏,“以前你好少這樣。”
雖然言肆有時候也會溫柔細膩,但是維持的時間,不過也就片刻而已,過了之後又是冷著一張臉,惜字如金,就隻有跟她有衝突的時候話才會多起來。
現在的言肆,變得不一樣了,很不一樣。
“……”言肆突然不說話了。
安諾翻身趴在了床上,嘟著嘴不滿道,“怎麼不說話了?不高興?”
“沒有。”言肆沉聲開口,把她抱回了懷裏,低笑著靠近了她的耳畔,“你不是在做夢。”
他溫熱的氣息灑在安諾的耳廓上,她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渾身發軟,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深,感覺心底滿是甜意。
“睡吧。”言肆抱著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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