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有一瞬間，都想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這個家庭也沒給過她什麼，無非就是這一條命而已，活到如今的光鮮亮麗，她也不過是從垃圾堆裏爬出來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而他們，隻會無度的索求，把人性的那點肮髒發揮的淋漓盡致。
很多個日夜裏，黎若都在想，如果說她能夠跟他們鬧個魚死網破，也算好。
哪怕是他們去自己的學校鬧，去電視台大肆宣揚，去顛倒黑白，甚至是晝夜謾罵，她要是都能當做沒看見，當做不知道就好了。
可是人心不是鐵打的，尤其是她自己，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猶豫了，不想要給別人添麻煩，最有力的後盾也隻不過是自己的這條不堪一擊的生命。
爛命一條，你拿去好了。
每個月黎若都會有這種想法，比大姨媽來的還準時，即便是這麼多年都已經麻木了，可是難免還是會在寂靜無人的夜裏有所思緒。
如果不是這個家，她大概早就已經有了一個家庭了，不求多麼的奢華豪貴，至少平平淡淡幸福美滿。
她有怨也有恨，卻始終做不到充耳不聞。
黎若始終還是站起了身，站在了慕南的旁邊，他剛把手機放回桌子上，聽到黎若的話之後，臉色瞬間變了變。
“她走不走跟你又沒什麼關係，坐下。”慕南伸手想要拉住她，結果被黎若給躲開了。
“我吃飽了。”
“你屬鳥？吃一點兒就飽了？”慕南也站起了身，俊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爽，平時懟人的氣勢也給拿出來了。
他知道是個女人都喜歡溫柔體貼的，但是這個時候，他也憋不下去了。
黎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就算沒摸透也知道個七八分了，要是真有事的話不拿他當外人，當場就爆發出來了，就像當初攔著安諾不讓她跟言肆在一起一樣。
在那麼多人麵前都能毫無顧忌，偏偏這個時候又冷靜又執著的要跟他拉開距離。
什麼狗屁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都21世紀了哪兒還有這種說法！
“我真吃飽了，來之前我吃過一碗麵。”黎若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一臉乖巧的樣子站在他麵前。
“……”
慕南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這不溫不火不羞不惱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慕南。”黎若輕輕的叫了他一聲，對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的臉色在燈光之下看的出來線條緊繃著，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如果不是他還知道自己是個男人，而且是自己主動先追的黎若的話，他現在的眼神一定會變得很幽怨。
事實上，他應的那一聲，也很幽怨。
“我真沒什麼好的，出身不怎麼樣，腦子也不怎麼樣。”
你幹嘛喜歡我？
這句話，黎若始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喜歡這種東西，說得出來一個所以然來，給對方的是心動，說不出個所以然，給對方的是悸動。
畢竟感情很難解釋，很難摸透。
這世界上最廉價的就是愛情，到了看淡的時候，跟誰都能在一起，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披著這層皮在一起搭夥過日子。
而最聖潔的也是愛情，聖潔到她碰都不敢碰，怕這一身的汙垢玷汙了它。
進退兩難之間，就顯得黎若很矯情，甚至是很婊，至今沒人戳她脊梁骨，也不過是她對男女都是一個態度，溫溫柔柔的樣子，又長了一張欺人的臉。
“我還真是巴不得你腦子不怎麼樣……”慕南咂了咂嘴，聲音很小，沒讓黎若給聽見。
她要是真的腦子不好的話，早就讓他能夠體會到美人在懷的感覺了，偏偏她總是在自己覺得有所希望的時候，又帶著滿懷的心事退卻了。
慕南沒有那種把人逼到絕路上再讓人家浴火重生的愛好，但是感情上，他說不好。
如果真的有一天這份感情根深蒂固肆意生長到了無法壓製的地步，那他肯定會把黎若綁在身邊。
用盡所有辦法。
“我也不騙你，其實我喜歡你。”
猝不及防的，黎若就這樣開口告白了，說的慕南當場就愣在了原地，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做出來。
黎若隻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沒有那種正式表白的緊張，也沒有太刻意的去煽情，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再不說清楚的話，難免就矯情了。
還沒等慕南開始笑呢，她話鋒一轉，“但是喜歡歸喜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早就過了那種談戀愛不顧後果的年紀，所以才更需要好好想想。”
“什麼後果？”慕南擰眉，抓住了她的重點。
“很多……”黎若憋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來兩個字。
她低垂著眼簾，手裏握著的手機就像是個燙手的山芋，一想起自己那糟心的家人，就覺得頭疼心煩，又不得不處理。
慕南沒來由的看的心頭一緊，呼吸都停滯了片刻，總覺得這樣的黎若，好像渾身都是孤寂落寞的氣息，在那種一個人的世界裏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