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大半晚, 她實在有些餓。所以撇開蕭烈獨自去前院尋吃的。也是從屋中出來到前院找東西吃時,嶽靈才知道蕭文莊夫婦也來到了蟠龍樓。

看來不隻是他們倆有情趣, 旁的小夫妻也是如此。

那時她剛巧肚子餓, 不願再飲粥, 於是懶得讓某人去做。顧全他在外的顏麵, 自顧自晃到前邊主樓,找小二幫忙拿菜單過來。

這時候樓裏已經清靜, 大多數人都回屋了。要不是嶽靈不願窩被子裏當“廢人”, 自己過來走一走, 還真指不定一直留在房中,同他無休止地鬧下去。

那是條喂不飽的餓狼,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心中倒是很有數。

找了個時機出來晃一陣, 透口氣,以防明早當真爬不起來。

裹了厚厚的襖裙, 腰肢係上寬束帶。頭發隨意係成辮, 未施脂粉,模樣嬌嬌。就這麼往前院而走,路上經過幾間雅房, 門口還有獨立院落,同他們住的客房一樣精致大氣。

穿過一出回廊, 她終於看到了小二的存在。比起一般店內的跑堂, 他們更像侍從, 看起來很懂規矩的那種。

於是嶽靈停下腳步, 攏了攏披風帶。漠然看過去,隨後被人熱切問詢。她撥弄額角發絲,要了好幾個菜,還有幾份精致的點心。隨後囑咐他們一會兒送過來,然後轉身回去客房。

一路走一路停,裹得多,倒不覺冷。仔細觀察周遭環境,亭台院落都很講究。不愧是給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她靜靜想,差點忘記要給剛才的小二一些小費。

她是不懂的,若不是先才有人提醒她。齊恒等人住在旁的北三房,碰到她時正巧向她介紹了一下這裏的規矩。

原來哪朝哪代都是一個樣,出門消遣,看心情給賞錢,很正常的事情。

小妮子納悶想了會兒,訕訕表示知道了,懶得再多說,簡單點頭,徑直朝旁的花園而去。

她以為穿過這座花園就離自己的客房不遠了,哪知花園後麵還有條長廊。歪七扭八錯綜複雜,走多幾步差點迷路。

然後在拐了好幾個彎之後,她看到了客房所在。兀自鬆一口氣,剛要撥開跟前樹枝往前去時,院子裏突地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概真的是湊巧,那人身邊同樣沒帶任何隨扈。從院子另頭走過來,手裏端了一碗像粥的玩意兒。見到是她,也是明顯一怔。

嶽靈定住,他也停下來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蕭文莊。

經過上回的正麵叫囂,他倆如今見麵已沒了先前的異樣。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與漠視,她淡淡地掃他一眼,不做任何表示。眸子一瞥,轉而朝旁邊走去。

對方始終立在原地,沒有過多的表情。但心底卻止不住澎湃升騰,定住朝她看來。看了一個世紀那樣久,出口的話低沉冷漠。

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似乎與他的形象於理不合。

“跟了珩王,你很開心?”

嶽靈聽著,稍微一怔,也不急,手持腰間玉穗隨意把玩。

“嘖,三皇子也在這兒,真是湊巧。”

話語輕鬆,故作恍然,甚至並不覺得有多大事。而那男子則拂袖,撇開視線。

“你我客套那些作甚?”

姑娘聽罷隻笑,眼波流轉,輾轉而歎。

“那靈兒開不開心,更不需要您來關心了。”

他盯著她,像要將她望穿。半響過後才又沉沉說道。

“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偏執頑固。”

跟前的女子聽罷不為所動,踱步來回,勾唇挑眉。

“嗬,是皇子沒長進,何必說得我多不堪似的。”

依舊那副旁人欺不著的小模樣,機靈狡猾,不肯就犯。

蕭文莊盯著她,深吸口氣,握緊瓷碗,俊臉緊繃。

“龍騰碎片你真不願交出來?”

開門見山,他還在惦記這件事。連蕭烈都不屑一顧的東西,這家夥當真跟寶似的想揣在懷裏。十足的道貌岸然,實在讓人討厭。

於是嶽靈想了想,故作不解。

“唔……不知道李澤放出來沒有?”

此話一出,對方表情顯然比先才更加僵硬。拂袖輾轉,換了個姿勢立在院中,像棵挺拔的鬆柏。

“為了報複,你不惜出賣自己陷害李澤。”

字字深沉,姑娘聞言微微搖頭。隻覺他的話愈發讓人反感,抬眸道。

“那是他自己該受的。比鬥藏匿,事關重大,我看他呀,是當真不要命了。”

說完換來對麵男子更加僵持的神情,稍適停頓,不緊不慢補充。

“還有,我可從未出賣過自己,與你五叔的事,是你情我願。”

懶得跟他兜圈子,更懶得迎合,畢竟她是出來找吃的。不是出來找麻煩,三兩句說完也好快些回屋烤火去。

如此漫不經心,終是引得蕭文莊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嶽靈,是我小看了你。”

她一曬,倒像知道他會這麼說,微笑。

“謝三皇子誇獎,現在知道,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