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刻開了將近三個時的會,從會議室出來感覺眼前都一陣陣發黑,今外麵有點陰,會議室燈開得太強了,晃得眼睛疼。手機他一直靜音著,開會中間震了幾次,回辦公室蕭刻一一點開看,看到陸北那條的時候一下樂了。
他回複陸北:剛開會了。嘖,蕭爺幾不去又有人惦記我愛豆了?
他回這條的時候陸北已經去給人做紋身了,沒看到消息。周罪拆了花準備扔進水桶,隻不過扔進去之前還摘了幾片不那麼精神的葉子。陸北看見了,“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他一笑前麵姑娘嚇得一哆嗦,緊張得肩膀都繃起來了。
“沒事兒,別緊張。”陸北出聲安撫了一下,“我就笑一下你嚇這樣幹什麼。”
“你笑得太突然了我沒個準備。”姑娘也有點不好意思,半躺在那兒看手機。
“那咋辦,我笑之前還先打個招呼?”陸北戴著口罩,隻露個眼睛,眼睛上邊一顆泛青的光頭,但不難看,整個人看起來還挺酷的。姑娘紋的是腳踝,挺簡單的一個圖,趴著睡覺的一隻貓咪,帶著使翅膀和光環的。這種圖對陸北來轉印都用不著,直接上手個把時就完事兒了。
姑娘:“不用,我自己穩定一下。”
陸北一邊低頭幹活一邊跟周罪:“大哥你能不能把你那些花整理一下,前麵那幾桶有的都爛了,你要不都扔了得了。”
周罪沒理他,走一邊看了看最開始那幾桶花。的確時間很久了,有的花都爛得不成樣子了。周罪把這幾桶都收拾了,但臨了還是挑出了一些還沒枯得太徹底的又撿了回來。陸北用眼神偷著瞄他,看他抽出那些還可以的花放在一邊,笑著“嘖”了兩聲。
可惜了蕭刻沒在,蕭刻要看見這場麵估計內心得挺感動。不過他要在這兒也不可能看見,周罪怎麼可能當著他的麵擺弄那些花。
“這周末林哥那客戶你抽一給做完吧,上次沒弄完。”可愛貓咪實在不費勁兒,陸北邊弄邊跟周罪話,“然後周末你還有個黑灰花臂,就遮疤那個,圖我跟他敲過了,沒問題。本來可以調到別的時間,不然蕭哥來了你一直紋身還怪沒意思的。但是現在也沒戲了,人蕭哥不惦記你了,你就幹活兒吧,我約完了。”
陸北這孩崽子有時候話很欠,周罪懶得理他。爛花收拾出兩桶,拎出去倒了。
周罪出去了姑娘從手機上抬起眼,聲問陸北:“這是你們老板吧?”
“對,老板。”陸北問她:“怎麼?”
“你這麼話不怕得罪老板嗎?”她往門口看了看,笑著問,“生氣了扣你工資嗎?”
“扣唄,”陸北換了個手拿機器,扯了扯口罩,待久了有點悶,“都給他也無所謂,我的就是他的。”
姑娘頓時笑了,還輕輕挑起了眉。陸北知道她在想什麼,過來紋身的姑娘都是站在潮流前線的,沒個不懂搞基那回事兒,一百個恨不得有九十個都是支持的,還有十個知道,了解,但是無感,愛搞不搞基,跟我沒關係。
“別亂腦補啊美女,”陸北用力晃了幾下腦袋搖頭,“搭錯線了。”
周罪扔完垃圾回來,陸北:“這悶嘴兒葫蘆還不得憋死我。”
姑娘抿嘴笑了,周罪看了看他們倆,上樓去畫畫了。
周罪其實挺想跟蕭刻點什麼,上次湯亞維當著蕭刻麵鬧了那麼一出,很不好看,也不太禮貌。但是周罪又不知道自己開了口能什麼,了聲抱歉之後就接不下去了。蕭老師是個特別好的人,任何方麵都是。按照以往其實周罪早該把拒絕的話利索了,但這次無論如何不出,也沒有以前那種強烈的衝動想拒絕一個人。
蕭刻有時候很貼他大學老師的身份,知性懂禮,有同理心,永遠不讓人尷尬難堪,相處起來很舒服。但有時候也像個年輕的大男孩兒,還有衝動和熱情,眼睛裏熱烈純粹。一顆成熟的腦子和一顆年輕的心,這個組合很奇妙,也非常完美。
這麼好的一個人讓人沒法隨便應付,而且蕭刻腦筋活絡也不可能讓人應付過去。周罪一退再退,再退下去防線都快沒了。
周罪拿起手機,打開跟蕭刻的聊界麵,鍵盤彈出來半了還是按不下去,猶豫了挺久還是放下了。手機扔在旁邊,拿起了畫筆。
——算了。有些人他應該一直活在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