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刻最後還是沒有叫醒周罪,輕著腳步去上了個廁所,回來自己去睡了。第二一早醒過來的時候周罪躺在他旁邊,是醒著的狀態。
蕭刻跟他四目相對,然後笑了下,:“早上好,周老師。”
聲音裏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沙啞,周罪也笑了笑:“早上好。”
還要上班的人是沒有資格賴床的,蕭刻收拾完還能吃口周罪給做的早飯,這讓他覺得非常滿足,人生圓滿。粥是昨晚就放進鍋裏定了時的,瘦肉粥裏放了一點點鹽和香油,很香。蕭刻這兒食材有限,除了粥最多也就還能吃個蛋餅,再多了就弄不出來了。
蕭刻一邊喝粥一邊感歎著:“感覺中了大獎才能遇上你。”
周罪笑了下,搖頭:“這句話應該我。”
“我們是在禮貌互吹嗎?”蕭刻又喝了口粥,笑著:“今晚還來我這兒住嗎?來的話我就不開車了。”
周罪想了想:“今下午有個客戶,約的一點來,五點不確定做不做得完,五點半的話接你來得及嗎?”
“不用接我,我打個車去店裏找你。”蕭刻看著周罪,笑了下,“跟我在一起不用那麼當心,咱們倆就是兩個糙漢,不用太在意我。”
周罪不認同他的話,立即:“我是糙漢,你不是。”
蕭老師當然不是糙漢,在周罪看來,蕭刻活得很精致,很明白。蕭刻跟他相處是很走心的,心思很細,從來沒敷衍過。周罪自然也是把蕭刻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很尊重。
周罪想去學校接蕭刻,但是客戶來晚了一個時,蕭刻下班的時間沒能做完,最後還是自己打了個車過去的。蕭刻一進來周罪就跟他:“抱歉。”
蕭刻當時就笑了,走過去單手環了下他脖子:“抱歉什麼啊寶貝兒,別鬧了。”
這句話的聲音很,紋身機嗡嗡響著,連就背對著坐在前麵的客戶估計也聽不清楚。
周罪:“沒做完,你再等我會兒。”
“好嘞,不急。”蕭刻放開周罪讓他接著幹活,他四處看了看,問,“北呢?”
周罪下巴指了指裏麵一間紋身室,蕭刻晃悠著走過去,門沒關就是不怕看,蕭刻倚著門框,陸北抬頭看過來,蕭刻衝他笑了下。
陸北戴著口罩和帽子,有什麼表情也看不見,眨了下眼睛就當打招呼了。
他客戶是個很酷的美女,黑長直披在肩上,上半身隻穿了件半截的黑背心,陸北正往她腰上畫蜘蛛。純黑色的大蜘蛛,看起來很凶,但也足夠酷。這種圖對蕭刻來還是略重口了些,看久了覺得不適。
蕭刻剛轉身要走,聽見那女生開口問陸北:“哥們兒,你是不是看上我弟了。”
陸北冷靜地回答:“想多了。”
蕭刻回頭看進去,那女生趴在椅背上,黑色的指甲一下下敲著前麵的架子,麵無表情:“那就行,我弟老實人,不禁逗。”
陸北:“沒人逗。”
那女生趴在那兒了句:“他就是個傻子,哥們兒,沒有最好,要是圖新鮮的話就手下留情吧。”
按陸北的性格這會兒應該機關槍突突突懟回去了,但是他沉默了之後竟然隻是“嗯”了聲。
蕭刻有點意外,覺得最近北哥溫和了不少。而且這姑娘弟弟是哪一位他也挺想知道的,雖然蕭刻對別人的事兒沒那麼感興趣,但是陸北畢竟身份不一樣,關係在這兒呢。
展會下個周末開始,打算去的差不多都已經準備好了,店裏幾個紋身師多數都報的作品組,隻有一個報了現場組。作品組要提前把紋身做完,到時候模特上去直接比作品。所以這段時間店裏一直很熱鬧,一個紋身師最多能報五個作品,模特來得很多。
有個紋身師準備了兩個多月,打算報個日式全身組。蕭刻還是第一次在店裏看到紋全身的,畢竟如果不比賽的話其實日常不太有人敢做這個,對不了解紋身的人群來講衝擊還是太大了。
日式紋身是很花哨的,色彩很亮。從脖子到腳都是滿圖,基本上後麵的圖還沒做,前麵的已經需要補色了,趕這麼一個作品出來真的很辛苦。
還剩一個多星期時間就到了,還有一條腿沒上完色。做完的部分看著倒真挺震撼的,蕭刻過去的時候偶爾會去看他做圖。模特是網上招來的,本來就想做個花背,聽免費做全身樂顛顛就來了,不過做到現在也沒後悔還挺難得,其實紋身也挺遭罪的,疼就不了,持續兩個月每過來做這一件事兒很折磨人。
蕭刻私下裏問周罪:“你覺得這個能得獎嗎?”
周罪:“不一定,不準。”
當時陸北也在,店裏隻剩他和周罪還在收拾東西,陸北搖了搖頭:“我覺得夠嗆。”
蕭刻問他:“怎麼?”
陸北叼著根煙沒點,就那麼咬著煙:“就挺一般的,他磨太久了,圖不能這麼磨,這麼磨出來的東西是沒靈性的。”
蕭刻笑了笑:“我還以為紋身得精雕細琢。”
“這麼也沒毛病,”陸北把自己機器拆了分著整理好收起來,低著頭,“但是琢磨的得是那些細節,東西。輪廓要是磨來磨去就是不順手,靈感不夠,手感也一般,跟畫圖一樣的,改來改去意境就改沒了。你看他那圖,正麵和背麵脫離了,背麵都是虛東西在填,除了個臉之外沒內容,色調也深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