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
美倫瞪一眼美奐，美奐鬆開抓住美倫胳膊的手。看向我的時候，目光中仍然帶有怒氣的感覺。我嚇一跳。
“如果，如果不願意說，”我說，“那就算了。”
“他是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華人，”好像是要整理一下，考慮一會，美倫說，“是我在放第一個暑假去阿根廷旅遊時認識的。他對我非常好，很體貼地照顧著我。每天沒事，我都會去找他。暑假結束開學不久，我發現自己已經非常習慣有他在的日子，每天都不停地想著他。三個禮拜後，我去醫院谘詢心理醫生。醫生說我喜歡上了他。那段時間，我很想再去阿根廷找他，可由於路途太遙遠，而且以後的寒暑假越來越忙，根本都沒有時間。直到畢業實習結束，我急匆匆趕往布宜諾斯艾利斯去找他，可他因為工作的原因早已搬到馬德普拉塔。我跟過去，卻發現他對我比以前冷淡許多，就猜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呢。其實，我很想告訴他自己很喜歡他。可就是不敢說。我害怕被拒絕。從小到大，第一次想要談戀愛，如果剛表白就被人家甩掉，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美奐說，“因為害怕被女朋友知道，所以才表現出冷淡的樣子。”
“我不知道，”美倫搖搖頭，“可我覺得應該沒有。”
“那害怕什麼？像美倫這樣的美女主動送上門，”美奐說，“哪個男人不心動。”
“不一定。如果真是那樣，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早就應該說了嗎。”美倫看向我，“小蝕覺得呢？”
“有可能是這樣。”我想一想，如是說道。
“既然這樣，”美奐說，“那早該答應護花使者了呀。單從不願意從阿根廷趕到上海和你在一起來看，你的心上人就不如現在的護花使者。”
美奐的話很有道理，我暗暗想。
吃過飯，我送兩姐妹回家。
二月二十七日傍晚，我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翻閱聖經。現在，基督的世界已經成為我唯一的避風港。突然，一通流本的電話打來。
“小蝕，”流本興奮地說，“我老婆終於懷孕啦！”
“是嗎，那恭喜學長。”流本的努力換來收獲，我不禁替他感到高興。
“晚上吃飯了嗎？”
“還沒有。”
“那今晚來我家吃飯嘛，就當是幫我慶祝一下了。”
“一定去。”我說。
掛斷電話，我繼續看一會聖經，才穿上外套趕往流本家中。等我趕到時，流本正和太太一起將燒好的菜端到飯桌上。客廳裏除了流本夫婦，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男女。大概是流本及其太太的朋友。流本看見我，就為我逐一介紹。全部菜端上，大家圍著圓桌一一就座。每個人桌前都擺著一大杯啤酒，令我不禁想起除夕的難忘夜晚。我們一齊祝願流本早添一子。
“小蝕和流本是大學校友對吧。”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說。
“好低劣的搭訕技巧，”另一個稍大一點的女子說，“流本剛才明明已介紹過，還故意問人家。是不是看人家年輕，想老牛吃嫩草呢。”
一番話說得大家不停地笑。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著實有點尷尬。旁邊的女子倒一點都不在意，繼續問我：“小蝕有女朋友嗎？”
“還是放棄吧，”流本說，“小蝕早有了女朋友，長得漂亮，而且比你年輕。”
“是真的嗎？”女子問。
“嗯。”我不想多生事。
“她真的比我漂亮嗎？”
“沒有，”我沒想到是在針對後麵的回答，“沒有沒有，你也很漂亮。”
“可我不年輕了呢。”女子裝作唉聲歎氣地說。
“不會，”我急忙說，“我覺得你成熟富有魅力。”
“那小蝕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還是成熟美麗的女人呢？”
“好啦，”流本的太太為我解圍，“不要再為難人家了。你就是老這個樣子，才一直找不到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