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時候,除了那把用了二十多年廚刀,曉青還尋人打磨了一套足有十三件的刀具,用來雕刻。
這一穿過來,別說這些,一把好鋼口的廚刀都是到了大廚房才見著的,這忽然多了把這麼好的匕首,自是萬分歡喜,謝了大師兄,拿在手裏擺弄著,簡直愛不釋手,恨不能立刻試試才好。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大師兄進灶房提出一筐蘿卜來放在地上,曉青挑了一個周正的,切開拿在手裏,不一會兒,一朵漂亮的月季花就托在手心上。
高德明笑道:“小師妹的刀工當真了得。”說著自己也拿了一個蘿卜,伸出手:“先借小師妹的匕首一用。”曉青忙遞過去,知道大師兄要雕蘿卜花。
雕花是學廚子的基本功,舉凡學廚師先要從雕蘿卜花開始,曉青隻看大師兄拿刀的手法就知是頂級高手,尤其,速度還快,曉青隻覺大師兄的匕首在蘿卜上一轉,便停了,蘿卜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曉青愣了愣,卻見大師兄對她笑了笑,接過二師兄遞過來的白磁盤,手裏的蘿卜放在盤子裏,輕輕一點,曉青頓時呆了,那層層疊疊的花瓣竟仿佛慢鏡頭一般徐徐展開盛放,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映著下頭的瓷白的碟子,說不出的驚豔。
果真爺爺說的是,廚藝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大師兄這一手雕花的刀工便是自己再練十年恐也到不了如此造詣,這簡直是鬼斧神工。
見把小師妹震住了,高德明頗有些得意,嘿嘿笑著把匕首還給了曉青,鄭老爺子白了他一眼:“就知道顯擺,一點兒師兄的樣子都沒有。”說著頗慈祥的拍了拍曉青:“你大師兄也就這手刀工拿得出手,還是自小就練的,等過幾年,你肯定比你大師兄強,咱不生氣啊。”
師傅這明顯的偏心眼倒把曉青逗笑了,認真的道:“便再給我十年,恐也練不出大師兄這般神鬼莫測的刀工,爺爺跟我說過,刀工也需天賦的丞相姑娘千千歲。”說著眼巴巴看向二師兄。
趙永豐見小師妹的樣子,毛茸茸的大臉皺了兩下:“想來小師妹還未吃早飯,二師兄就做個雞蛋炒飯給小師妹嚐嚐吧。”說著,轉身進了灶房。
隻有內行人才會知道,越是家常簡單的吃食越看功夫,雞蛋炒飯看似簡單卻最難,要米飯軟硬適中,口味鹹淡合適,雞蛋均勻裹在每一顆飯粒上,不能焦糊,也不能欠火,要炒的恰到好處,才算合格。
想做到這些,就必須每一步都要準確無比,蒸米飯的時候放多少水剛蒸出的米飯不能用,需放了隔夜才成,蛋液的濃稠底油的多少油溫的控製都必須極為精準,才能炒出一盤合格的雞蛋炒飯。
顯然,二師兄是個中高手,一盤雞蛋炒飯出鍋,顆顆飯粒都裹著雞蛋,粒粒金黃,香氣撲鼻,曉青吃了一口,不禁挑起大拇指。
趙永豐憨憨的笑了起來,撓撓頭,從自己懷裏拿出一本有些老舊的本子來,本子已經相當舊,上頭還有些髒汙的油點子,遞給曉青:“二師兄沒旁的好東西,這個本子是我平常做菜的一些心得,有了便記在上頭,放在我這兒也沒什麼大用,小師妹得空的時候,瞧著解悶吧。”
曉青忙兩手接過來,曉青知道每一位大廚都不一樣,這也是為什麼,不同大廚做同一道菜,哪怕配料調味都一模一樣,做出的味道卻仍然不盡相同的原因,每一位大廚對每一道菜的理解都是不同的,而每一位大廚的心得,更是從失敗跟成功裏吸取的,這不是高悟性就能有的,需要不斷的實踐,尤其對於自己這種年輕的廚師來說更是彌足珍貴,可以通過這些心得來增加自己的見聞,以及對於每一道菜新的理解,廚藝才可能進步,這等於是二師兄的心血了。
曉青小心翼翼的接在手裏:“謝謝二師兄。”
趙永豐憨憨笑了一聲:“小師妹別客氣了,還有,我念的書少,字有些醜,小師妹別嫌棄就成。”
鄭春陽哼了一聲:“你那算什麼字,鬼畫符還差不多,去把我的刀盒拿出來。”
高德明應了一聲進屋,不一會兒捧出一個古拙的盒子來,放到桌子上,曉青看見這刀盒不禁吃了一驚,忍不住盯著那個刀盒看了又看,心裏震驚無比,這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了,這是安家的傳家寶,就在自己穿過來之前,去安家祠堂祭拜祖先的時候,這個刀盒還好端端的擺在祠堂最中間的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