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給了自己的身子的丫頭,並非眼前的曉青,如果真是一個人,也用不著自己費這麼多心思了,更不會弄到這種地步。
換句話說,即使她是安府的丫頭,地位卑微,卻依然看不上自己這個安府的大老爺,別的丫頭眼裏想也想不來的福份,對她來說卻是奇恥大辱。
安嘉慕想不明白,她這種想法從何處而來,卻也忍不住自尊心受傷,他是何人,他是安嘉慕,把安府的生意做到大江南北,把兩個兄弟一手拉吧起來,手眼通天的安大老爺,他有銀子,有勢力,有手段,有門路,女人之於他從來隻是消遣,隻他招招手,不知有多少女人,欣喜若狂的湊上來,莫不使盡全身的手段伺候他,何曾被女人嫌棄過。
高高在上的安大老爺忽然明白曉青是真看不上他的時候,從一開始的不信,到現在的倍受打擊,忽的惱羞成怒起來,蹭的站起來,冷冷看著她:“你還真是不知好歹,你說的是,爺從不缺女人,又何必勉強你這樣一個不情願的丫頭,倒降低了爺的格調,隻一樣,你需記得,今兒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爺讓你贖身,隻出了安府,從今往後跟爺便再無幹係,爺再問你一次,果真要贖身嗎?”
曉青大喜,哪想到瀕臨絕境卻忽有了如此轉機,想都未想:“隻讓我贖身,明兒我便離開冀州府,而且,曉青可以發誓,此一生都不再邁進冀州府一步禁甲。”
安嘉慕臉色更冷:“既如此,爺成全你。”別開頭拂袖而去。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曉青都有些不能適應,怔怔在原地站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直到安遠進來,拿著她的賣身契,曉青才找到些許真實感。
安遠頗複雜的看著她:“姑娘這是何必,大老爺對姑娘真心實意,跟了大老爺,這一生便有了著落,這麼著對姑娘可有什麼好處?”
曉青搖搖頭:“大管事不會明白的,便安府再好,之於我也是個奢華的鳥籠子罷了,曉青不是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與其如此,曉青情願做一隻麻雀,便需四處覓食,卻自由自在。”
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十兩銀子交給他。
安遠忙道:“大老爺吩咐了,說你好歹是府裏的大廚,這贖身銀子就免了,也算大老爺最後給你的恩典。”
曉青卻不禁失笑,那男人到底是惱羞成怒了,他這種男人是聽不得實話的,若他真是安子和……想到此,不禁搖搖頭,到了如今還想這些做什麼,好容易得了自由,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緊。
想著,收拾了包袱,謝絕安遠叫車把式送她的好意,背著包袱奔著莊子上去了,到了後門,尋了個莊子上的小子叫了大哥周泰出來,兄妹倆一起回了冀州府的鈴鐺胡同。
曉青並未跟幹娘細說跟安嘉慕的種種,隻是說自己贖身出來,明兒就打算出冀州府,去外頭看看。
柳大娘以為她受了安子和的打擊,不禁勸道:“好人家多著呢,何必因為大管事就要去外頭,若你想,就在冀州府開個小館子,叫你大哥二哥給你打下手,娘時不時也能過去瞧瞧,倒有個照應,出去了兩眼一抹黑,你又是個女孩兒家,若讓壞人惦記上還了得。”
曉青搖搖頭:“幹娘隻管放心,我會些防身功夫,尋常壞人能對付,再說,我扮成男裝,再謹慎些,想來不會有事。”
柳大娘還是覺得不妥,可見她去意堅決,也攔不住,隻能連夜幫她收拾了衣裳行李,又叫周泰去府裏請了老爺子跟兩位大廚過來。
師傅自來豁達,本來就想曉青出去走走,自然不會攔她,隻是交代她若有難處,去何處尋什麼人幫忙。
兩位師兄極為擔心,卻見師傅應了,也隻能依依不舍的囑咐了曉青許多話,聽說她要去兗州府,又幫她雇了個輛去馬車。
轉過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等著城門一開,曉青就出了冀州城,師傅跟兩位師兄,幹爹幹娘兩位幹哥哥,還有自己的小徒弟德福,一行人一直送到城外十裏亭,瞧著曉青的車沒了影兒,方才回轉。
二師兄忍不住道:“師傅您真放心讓小師妹自己出去啊。”
老爺子捋了捋胡子:“你師妹廚藝,對菜肴的領悟都已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頂級大廚,卻還是缺少些曆練跟經驗,再說,她想完善她家的安記食單,也不可能總在冀州府待著,得長見識才行,更何況,安府的水太深,這丫頭一心鑽研廚藝,並無旁的心思,在安府再待下去,隻怕會麻煩不斷,倒不如出去,外頭才是她天地,對她來說,冀州府終歸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