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章的徒弟崔慶可也是如此,信誓旦旦的跟安姑娘比試,聽說開頭也裝神弄鬼的圍了帳子,生怕別人學了他那絕活兒,姨丈可知結果?”
這些雖說書的都當成段子,在茶樓裏天天說,可上官義乃江南總督,公務繁忙,哪有時間聽說書,自然不知道齊州的事,也因此,剛才一見曉青,才覺崔福大老遠請這麼個丫頭來是異想天開。
這會兒聽見嶽錦堂說,倒勾起了好奇之心:“結果如何?”
明月先生卻接過話去:“這事兒老夫倒是聽人說過幾回,說那各崔慶做的是一道神仙蛋,蛋中填肉烹製而成,之所以叫神仙蛋,就是因成菜的蛋是囫圇的,隻兩頭有兩個小孔,卻不知裏頭的肉餡是如何釀進去的,故此,這道菜又叫脫胎換骨。”
說著看了前頭的曉青一眼,不禁笑了一聲:“卻讓這丫頭當眾揭開了其中訣竅,且做的比崔慶的神仙蛋更要神奇,成菜是一個未剝皮的雞蛋,剝開蛋殼之後,裏頭就是一個完好的雞蛋,切開中間的蛋黃卻變成了肉丸,據說這道菜叫偷天換日。”
上官義愕然:“這怎麼可能?世上除非神仙,何人能做到如此?”
嶽錦堂:“不用神仙,就這丫頭兩個剛入門的小徒弟,瞧了一遍就做出來了,還當著齊州八大館子的東家,如今,這道偷天換日,齊州府隨便哪個館子都能做的出來。”
嘟囔了一句:“如此看來,這丫頭還真沒把這些絕活兒當回事兒啊。”不禁看向灶台前忙活的曉青,這一看就不舍得再瞧別的了。
這丫頭做菜的時候實在美,這巧手調羹真不亞於紅袖添香啊,哪怕那雙纖手捏的是一隻剝了毛的雞,也讓人覺得格外賞心悅目。
那玉白的小手,尖尖如春筍的青蔥玉指,怎麼看怎麼美,而且這麼一雙小手,要是攥在手裏,揉上一揉,哎呦,不得美死啊,要是再能幹點兒別的……
正想著,忽聽耳邊梅大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想什麼呢?”
嶽錦堂一激靈,忙收回目光:“沒,沒想什麼,就是覺得你媳婦兒做這脆皮雞,怎麼跟別人的做法不一樣呢俗妻。”
崔福道:“這脆皮雞是兩廣那邊傳過來的,顧名思義,必要外頭的雞皮焦黃香脆,方稱得上地道。”
嶽錦堂道:“要雞皮香脆還不容易,弄油鍋裏多炸上幾遍自然就脆了。”
明月先生搖搖頭:“不然,不然,這道脆皮雞卻大有學問,若覺炸得火候到了就會皮脆,簡直就是似是而非的謬論,古食譜上曾有記載,這道脆皮雞,首要選肥嫩的子雞,宰殺妥當,吹爽雞皮,抹上蜜糖,在油鍋裏炸至焦黃,便是脆皮雞。”
嶽錦堂:“如此說來,也不難嗎。”
崔福搖搖頭:“若真如此簡單,也就稱不上絕活了,這個做法,我鬆月樓的大廚也是知道的,炸出來的雞皮不夠脆,或隻有一部分脆,雖勉強稱為脆皮雞,卻遠遠稱不上地道。”說著頓了頓,眼睛一亮,盯著灶台前的曉青:“原來如此。”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曉青並不急躁,頗為輕鬆,一邊兒做,還一邊兒給自己旁邊的徒弟講解,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周圍人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道脆皮雞的難處就在雞皮要夠脆,方算地道,要想雞皮香脆,光用油炸是不成的,先要用熱水把雞皮外頭的油脂漂去,掛在當風出吹幹,用糖和著滾水,把雞皮塗勻,這時候入油鍋炸至焦黃,酥脆,這道脆皮雞便做成了。”
香氣從出鍋的炸雞中四散而出,近處的人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曉青這道脆皮雞做好,王品榮的也出鍋了,撤去圍屏,眾人看著王品榮的目光,仿佛看一個挑梁小醜,就這麼簡單的一道菜,還當成絕活兒裝神弄鬼的,剛還不覺得如何,這會兒卻覺分外可笑。
王品榮的臉色極難看,他離得並不遠,自然也聽見了曉青的聲音,越聽越心驚,這脆皮雞看著容易,真做到雞皮酥脆卻不易,他也是跟師傅學了十來年手藝,最後,師傅才把這個絕活教給自己。
就連師兄韓子章都不知道這道脆皮雞的做法,想方設法的跟自己掃聽過多次,自己都沒告訴他,怎她一個小丫頭卻知道的如此清楚,而且,跟自己的做法竟然絲毫不差。
王品榮心裏別提多鬱悶了,比他更鬱悶的就是他徒弟劉易財,自己這麼鞍前馬後的伺候師傅,說白了不就是為了學手藝嗎,尤其,這道脆皮雞,自己可是想學很久了,可師傅一直不教,每次做的時候,都不讓自己在跟前,生怕自己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