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丈夫為官清廉,才被皇上賞識看重,一路提拔到如今的高位,謝一娘相當清楚,若沒有大伯,沒有安家在後頭戳著,就憑她們夫妻,早撐不下去了璧合。
雖安家有萬貫家產,卻都是大伯一人掙的,說到底都是大房頭的,隻因大伯疼兩個兄弟,才不把銀子當回事兒,始終囫圇著過。
侍郎府跟冀州的安府一樣,各項挑費都歸在了公裏一總的算,才能過得如此從容,加之丈夫雖是安家二老爺,大伯卻始終未續娶,嘉樹也未成婚,整安家就她一個女主人。
因大房沒有正頭夫人,許多事大伯就交給了自己,就如管著這個京城的宅院,這是讓謝一娘最為滿意的地方。
而曉青的出現,打了謝一娘一個措手不及,連點準備都沒有,這安家有了正經的大房夫人,自己這個二房頭的夫人,自然就做不得主了。
好在曉青出身低微,跟自己有著天地之別,雖嘴裏跟丈夫埋怨,大伯不該娶個丫頭進門,心裏卻是慶幸的。
前頭聽說上官瑤有意下嫁,可讓她好些日子沒睡著覺,真要是總督千金成了安家的大房夫人,自己的嫂子,那自己往哪兒擺呢。
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地位低賤的丫頭,卻是鼎鼎大名的大廚,且出身雖低,做事倒頗有章法,出手的見麵禮,生生就把自己比了下去,讓她忍不住想起當年成親見嘉樹時,給小叔子的見麵禮,跟曉青的一比,著實太過寒酸。
所以,曉青這見麵裏送的雖貴重,卻反而討了嫌。也逼得謝一娘不得不主動過來示好,可示好歸示好,心裏什麼滋味,也隻有自己知道。
若是之前還有那麼一絲僥幸,如今親眼瞧見曉青的廚藝,這點兒僥幸也煙消雲散了,而且,謝一娘發現,這位大嫂,即便出身低賤,年紀不大,仿佛不如自己之前想的好對付。
謝一娘心裏比誰都清楚,府裏的下人是個什麼德行,對於丫頭出身的曉青,必不會太恭敬,以至於,出現今兒這樣的事兒,也在謝一娘的意料之中。
以她想,遇上這種事,曉青隻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暫且忍耐,以圖後招兒,一種是跑回去跟大伯告狀。
若她隱忍,底下的人便會覺得她好欺負,就會越發變本加厲,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她在京城待不下去,早早走了拉倒。
她若尋大伯告狀,以大伯對她的喜歡,必然會發怒,然後出手料理了這些下人,不過,心裏說不準也會對這位新夫人有些微詞,畢竟作為一個當家主母,連內院裏的事兒都料理不明白,還要跑去跟丈夫告狀是非常丟臉的,這樣的人怎麼當安家的主母?
且,這府裏可都是安家的老人,若因為新夫人攆出去,讓別人怎麼想,心裏不定也會恨上曉青,卻會因此更想到自己的寬容。
所以,無論曉青是這兩種的哪種反應,對自己都沒有損失,反而會讓自己受益,可謝一娘怎麼也沒想到,曉青會直接找了她過來。
見識了她的廚藝,謝一娘不明更為擔心,她的廚藝如此精湛,若是在這次廚藝大比中真贏了禦廚,誰還會關心她是什麼出身,到時候,自己這個安家二房頭的夫人,誰還當回事。
謝一娘越想越覺得不妙,卻也不露聲色的裝作不知道:“怪不的外頭人都說大嫂廚藝精湛,今兒一見,真讓一娘長見識了,難為大嫂年紀輕輕怎練的這般本事。”
曉青:“我本來就是廚子,而且,也喜歡做菜,這什麼事兒喜歡就不覺得難了,這裏油煙大,恐熏著弟妹,咱們院子裏說吧”說著挽著謝一娘出了廚房。
那婆子一見兩人出來,對著謝一娘就跪了下去:“夫人可要替老奴做主,老奴著實沒說什麼,不知怎麼,大夫人就惱了起來。”
謝一娘假裝剛知道此事:“你這婆子倒是嘴刁,這般說,莫非是說大夫人無辜冤枉你不成。”
“老奴說的句句是真,大夫人問老奴二老爺喜歡吃什麼,想老奴常年在這邊宅子裏,也不伺候二老爺吃食,哪知二老爺的喜好,大夫人又問大老爺,老奴想著,大夫人先頭既在冀州蘭院裏當過差,又是個有名的廚子,怎會不知大老爺喜歡什麼,便說了句不知,大夫人就惱了。”
謝一娘臉色一沉:“放肆,還要胡說,什麼蘭院?什麼廚子?你在這邊廚房管事,大夫人問你,難道不該,你倒反過來問主子,卻是哪裏的規矩,莫不是瞧著大夫人剛進門好欺負,故意為難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