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唐小蕊毒,那肯定是實至名歸的,廢墟的毒牙,怎麼能不毒?
但是說她辣,這可就難說了,雖然川渝湘三地的妹子都可以被稱之為是辣妹子,也並不代表唐小蕊就一定是潑辣的——她連話都不怎麼說,又怎麼算得上是潑辣呢?
船老大說起來又是沒完沒了,好像要把唐小蕊給噴得是體無完膚了才會心滿意足似的,李昔弘都有些開始擔心起來了,要是這個老頭兒真把她這尊殺神給得罪了的話,還真是難以收場!
可這次唐小蕊是不知何處來了充足的耐心,居然沒有因為船老大連續不斷,而又尖酸刻薄的話而動了真怒,相反隻是雲淡風輕的繼續撥弄著她的火堆,好讓柴火燃燒得更加旺盛一些,也好驅散河邊的露汽和寒風。
船老大說幹了嘴皮,又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酒,都七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麼生猛,當真是他說的煙酒不忌,這讓李昔弘都有些敬畏了,也不知道等到他老了是否可以有他這樣的身體。
以為唐小蕊被批判得無話可說了,船老大才慢慢悠悠的說道,“所以說女娃子啊,你不了解的事情可不能胡說,我還是不跟你計較了,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而已,真是氣死我了!”
唐小蕊沉默了許久,看來沒有在沉默中消亡,那肯定就會在沉默中爆發了。
李昔弘心裏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擔憂起來。
果不其然,唐小蕊反唇相稽的開口了,“你怎麼又知道我不了解?”
“我們這裏十裏八村的人都知道的,難不成還比不過你一個出門多年的小女娃子?”船老大哼哼道,“你還別嘴強,說爛了說破了嘴也抵不過事實和真相,就像電視裏說的,公道自在人心吶,我們群眾的眼睛那是雪亮滴!”
“你們對他的了解,永遠隻是表麵,他願意給你們看的。”唐小蕊說話越來越順溜,可能是因為說的是她鄉音的緣故。
“我比你們都要了解他,因為我就是他說的那個走丟的女兒。”
唐小蕊又埋頭去拾掇她的火堆了,而陸君嫻手裏握著沙子任由它從指尖滑落,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搖了搖頭。
李昔弘從沒想過唐小蕊也會是這樣的人,在某些問題上非得要爭個高下輸贏才肯罷休。
唐小蕊會如此,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的心裏還是對唐旭乃至她幼年時候的,關於兩人之間的過往耿耿於懷的。
至於到底發生過什麼,就可能是會永遠的爛在她那小小的肚子裏了。
船老大的煙袋杆兒掉在柔軟的沙土上,沒有叮咚的響聲,隻是他那還沒抽完的煙燒到了他短路下的老腿,疼得他是哇的一叫,顯然是被嚇了一大跳。
過了好陣子,船老大才算是把他那老心肝兒給塞回了肚子裏,聲音顫抖著問道,“女娃子,我剛剛話沒說對,你是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唐大夫的小女兒這十裏八村哪個沒得見過喲,都丟了這麼多年咯,咋可能是你嘛!”
唐小蕊沒有解釋,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坐在李昔弘旁邊的陸君嫻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看來是有些受了涼,她的身體可不見得耐得住這夜裏的寒冷。
正要讓陸君嫻去船篷裏的時候,天上又飄起了零星的小雨,看樣子還很有變成暴雨傾盆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