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極其尷尬,尤其是李翠蘭,坐在凳子上一直耷拉著腦袋,像個犯了滔天大錯的孩子。
她知道,在這一刻,恐怕整個辦公室裏的人都在盯著她,責備,鄙夷,嘲諷,甚至是仇恨。
是的,從她剛才突然吼出那句是他,是他先動的手,雖然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但同時,也將這個真相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硬生生將她跟林軍的關係徹底割開了。
什麼叫恩斷義絕,以前這四個字,在李翠蘭的腦子裏,不過是書本上的一個成語故事。
但是今天,現在,她徹底明白,真正詮釋這四個字以後,心是多麼的痛,又多麼的無奈。
為什麼要維護馬天?他本身在校園裏囂張跋扈,典型的紈絝子弟,仗著老爸是縣長,一天到晚胡作非為,選擇他,不過是一個用來氣林軍的借口。
但是就在剛才,卻鬼使神差的為了他,在自己最愛的男人背後捅了一刀,而且這一刀幾乎是致命的,不僅對於林軍,對於最好的閨蜜白小凡,也是滔天大禍。
這算正義嗎?不,這不是正義,如果要用這樣的方式詮釋什麼叫誠實和正義,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最後,李翠蘭忽然發現,讓她做出這種完全不理智決定的因素,都來自一個女人,一個最後進來的漂亮女人——顧藍心。
是的,李翠蘭一直對這個漂亮聰慧的土豪美女十分警惕,警惕到了恐懼的地步。
因為顧藍心跟林軍走得太近,幾乎形影不離,出雙入對,還一起搞合作,搞投資,辦酒廠,讓林軍的事業蒸蒸日上。
相比之下,她這位正牌女友的光環卻顯得那麼暗淡,暗淡到幾乎讓人認為她是路人甲。
沒錯,她恨這個女人,就是恨這個本來應該高高在上,找門當戶對土豪少爺一起玩的漂亮女人,居然下賤到來當小三,搶別人的男朋友。
想啊想的,李翠蘭又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做法沒有錯,有正當性,正當性就是作為一個被小三插足的原配女朋友的一場報複行動。
於是,她不再有愧疚,她抬起頭,看了看林軍,又撇向坐在椅子上一直沒吭聲的顧藍心。
刹那間,四目相對,顧藍心望著李翠蘭,眼神裏是滿滿的冷漠和高傲,而李翠蘭則是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的堅定和仇恨。
兩女的這一幕,被白小凡捕捉到,也被林軍看在眼裏。
作為當事人的林軍沒吭聲,隻是在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
或許,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也是他自己出現了許多問題,也或許,是他真正忽略了作為女朋友的李翠蘭的感受,而導致李翠蘭變成了現在這樣。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童謠忽然開口了。
“既然你承認了,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我做出馬上拘留你的決定,至於後續,視受害者馬天是否起訴你惡意傷害,再做進一步處理。”
聽完童謠的話,林軍沒反駁,而是帶著無奈的苦笑默認了。
童謠剛才已經退到了底線以外,現在,她做出這樣的處罰和決定,再也沒有理由讓她為難了。
“可是他還要繼續參加糖酒會。”白小凡急切的衝著童謠說道:“明天他就得趕回香城,參加暫停三天的糖酒會,你現在拘留他,不是連他繼續參加糖酒會的資格也剝奪了嗎?”
童謠緊咬著紅唇朝林軍望去,她又何嚐不知道這個處罰的嚴重性。
香城糖酒會,五年才舉辦一次,對於剛剛起步的酒神公司,對於酒神村的酒廠,對於林軍本人意味著什麼,她非常清楚。
可是,法律就是法律,觸犯了法律,就必須接受法律的懲罰,她作為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為了別的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徇私枉法,踐踏作為一名警察的職責。
麵對童謠投來的複雜目光,林軍又能說什麼呢?
再一次放下尊嚴求情?他做不到,剛才是為了白小凡,為了償還心裏的那份愧疚。
可是現在,他無法開這個口,實際上開了這個口,童謠也一定不會退了,因為她是一個有信仰的人,有底線的人,從她那眼神中,林軍就已經看出來了。
辦公室裏安靜了一會兒,一直抱著胸坐在椅子上的顧藍心,忽然偏頭看向陳文覺,說道:“陳叔,按照法律規定,隻要我有律師在,我做擔保,是不是可以對我的朋友取保候審?”
“可以。”陳文覺點頭。
“不行。”童謠突然開口拒絕。
她這一嗓子,頓時讓辦公室裏剛打開的氣氛再一次凝重。
“為什麼不可以?”白小凡瞪著童謠問道:“林軍犯的又不是什麼刑事案件,更不是什麼危害國家和社會的大罪。”
童謠一臉冷漠的說道:“治安管理條例,拘留處罰,沒有取保候審一說。”
“如果我硬要帶他走呢?”顧藍心抬起頭看向童謠,絕美的臉上滿是決然和霸氣。
童謠也挑起香腮,針鋒相對的說道:“隻要是我經手這個案子,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