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尋龍(1 / 3)

一陣霧氣隨風漫過魔島上空,陰鬱晦暗的天空中透出一片朦朧的天光。在魔王殿大殿內,魔君燕西行虛望向東,喃喃地道:“又有一頭靈獸即將降世了,看來這人間確是該有一番變故了。”薛如河望著這個昔日的霸主,這個沒人可以取代的一代魔君,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薛如河一生剛愎自用,驕傲而自負,隻有燕西行一人是他唯一肯臣服其下的人。但是,他感覺眼前的這個魔君卻與從前那個傲視天下的魔君有了很大的變化。但究竟是何變化,他卻說不清楚。他隻感覺燕君雖然比從前更為平和,但他們這一群魔教弟子卻似乎距離魔君越來越遠,縱是仰視也依舊是望不到其卓絕的智慧。薛如河低聲問道:“我主可是感應到了什麼嗎?是什麼靈獸即將降世了?”燕西行淡淡地道:“若是我感應的不錯,這番異變該是青龍降世的先兆。看來人間又有一番熱鬧了。”薛如河心中一動,失聲道:“青龍降世?屬下隻略感到東方氣息有所變化,卻竟然是青龍降世!怎的上次玄武降世屬下感覺十分明朗,這青龍降世卻為何氣機這般曖昧不明,縹緲不定呢?”燕西行道:“這四靈之中,朱雀性烈,玄武性淳,青龍性傲,白虎性真。其中猶以玄武和朱雀的氣息最易被修行之人察覺,而青龍和白虎則是氣息渺茫,晦暗難明。若非一股勃發的生機自東方傳來,便是我也不能肯定那便是青龍降世。”薛如河問道:“那麼咱們魔教要不要去將那青龍擒回來呢?這等天生靈獸若是為我魔教所用,那天下不就是我魔教的囊中之物了!”燕西行撇嘴笑道:“你道青龍這般好擒嗎?這青龍尚未降世,氣機便如此撲朔迷離,待降世之後卻不知還有何等神通呢。況且這等天生地養的靈物叫它自在人間逍遙豈不甚好,又何必去驚擾於它呢。至於天下,不過是一塊紙上虛化的麋鹿,得與不得又有什麼要緊的。到頭來咱們魔教又能占了多少的地方?睡不過一張床,食不過日三餐,爭來爭去卻又有何意義?”薛如河心道:怎麼魔君卻轉了性子,確與從前大不相同了。他沉默了片刻,終於跪倒在地,道:“魔君,屬下有一言哽在心口,不言不快。怎地您此次複出卻不再有往日的雄心壯誌了?這正教欺壓我魔教數千年了。我等難道便該忍氣吞聲,?延殘喘?倘若揮師討伐。得盡天下,我魔教弟子豈不快哉?”燕西行平靜的注視著薛如河,道:“如河,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滅了夜魔?不單是他肆意殺伐我魔教子弟,在教中大動幹戈,更重要的是他的殘暴和野心會把我魔教進入歧途。我魔教創立至今。確是殺伐甚重,導致教中很多子弟誤以為我魔教的宗旨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此番一來,我魔教於逆境中抗爭奮進的心卻被曲解為一片殺戮,長此以往,我魔教的敵人愈多,埋下的仇恨也愈深,又失去了體悟天地魔道至理之心,你說我魔教最終能有好結果嗎?我之所想的乃是魔教將來萬年基業,卻非是一朝之得失。倘若再不正解教義,隻怕是我魔教便沒有將來了!如河,你乃四大護法之首,卻該好好體悟一番我所言地道理,幫助我重塑魔門堅忍奮進的追尋魔道之心。正過往得失,還我魔教一片清朗!”薛如河道:“屬下目光短淺,確不如我主高瞻遠矚,我主之言,屬下自當謹記在心,決不辜負我主厚望!”燕西行點頭道:“好了。你且去吧。吩咐教中弟子,叫他們不得擅自離開魔島。”薛如河點頭稱是,行禮告辭。燕西行望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魔王殿門口人影一閃,卻見陳天仇風塵仆仆的走進來。一進大殿便拜倒在地,道:“魔君,屬下回來了。”燕西行一擺手示意他起身說話,道:“陳左使,事情辦得如何?”陳天仇走上前來,自懷中取出一個黑玉匣,道:“九卷《天魔寶典》已經盡數取回,請魔君過目。”燕西行一伸手,玉匣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他說道:“陳左使,辛苦你了,這九卷《天魔寶典》對咱們魔教事關重大,難為你這些年保管妥當,不曾有半點閃失。你可知我叫你取回這《天魔寶典》做什麼嗎?”陳天仇道:“昔日魔君是先有預感自己將身遭不測,是以命屬下將寶典秘藏。現下魔君已然複出,這等重寶自當取回由魔君保管。”燕西行搖頭道:“我並非是要親自保管才叫你將寶典取回來的,再說你所藏的寶典也隻有八卷冊,那第九卷是假的。”陳天仇失聲道:“假地?!屬下確信這九卷《天魔寶典》確實是當年魔君教導我手上的那九卷,尤其是這第九卷,屬下將它密藏在西湖湖底,絕對沒有人動過,它怎麼會是假的呢?”燕西行笑道:“因為我給你的時候那第九卷就是假的,第九卷《天魔寶典》根本就不是書,它存在於這裏。”說著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又道:“這《天魔寶典》相傳乃是第一代魔君蚩尤所留,其中一至八卷記載著我魔門至高無上的魔法玄通。橫行無忌的夜魔也隻讀過兩卷罷了。而你也不過是隻看了一頁,學得了一個‘魔焰滔天’便可在人間呼風喚雨了,足見這寶典之博大精深。若非你體質不堪以修習寶典絕學,憑著你護典之功,我也該讓你多看些才是,隻是那樣反倒是害了你。這《天魔寶典》之中,隻有第九卷記載的不是魔法玄通,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玄妙印記。唯有這種感覺印記是由曆代魔君代代親授的,它就深藏在魔君的識海之中,能從中體悟多少,這魔君的修為便有多深。有的魔君終其一生也隻堪堪練到第八卷,而這深藏在神識之中的玄機卻是難以領會。最終也不可升入魔界。而倘若參悟了這神識之中的玄機,卻連八卷天魔經都不必盡數修習完畢,便可直登魔界了。”陳天仇道:“莫非魔君已經體悟到其中玄機,即將飛升魔界了不成?”燕西行淡然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吧,若是我平安度過魔劫,便可飛升魔界了。是以有些事情卻要提前安排一下才好。”陳天仇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緊張,他喉頭哽咽著道:“這麼說魔君您是要將這寶典傳授於人嗎?”燕西行道:“正是如此!”此言一出,陳天仇不禁一陣震撼。這便意味著燕君要尋找傳人了。這燕君傳人自然便是下一任的魔君!陳天仇喜道:“胡不歸雖然年輕,卻也有著魔君當年的風骨,屬下自當竭心盡力輔佐胡不歸。他終究也會成為您這樣的一代明君!”在陳天仇心中確實覺得除了胡不歸,這新一代的魔君再無第二人選。不單是因為胡不歸乃是燕西行的義子。更因為這人身上深藏著地那份倔強不屈地血性,以及他寬厚博大的胸懷。盡管胡不歸跳脫地有些像猴兒般的個性未免使他不夠威嚴,但陳天仇覺得隻等胡不歸年紀再長些這便也不是問題了。哪知道燕西行卻笑道:“誰說我要傳給胡不歸那小子了?”陳天仇頓時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晌才道:“難道是因為胡不歸乃是青城弟子嗎?我可去勸說他離開青城,改入魔教。”燕西行搖頭道:“你道那小子稀罕這《天魔寶典》和我這魔君之位嗎?他若稀罕這些,卻也不是我燕西行養大的孩子了。這《天魔寶典》我另有傳人,但卻不是胡不歸。”陳天仇心中好不失望,他不由地問道:“那這個傳人究竟是誰呢?”燕西行道:“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且隨我來吧。”說著拿起黑玉匣向魔王殿深處走去。陳天仇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好奇,卻要去看看這個魔君選定的傳人究竟是誰。隻見燕西行自回廊繞來繞去,走進了一條迷宮般的甬道裏。終於,一扇門被推開了,燕西行緩步邁了進去。銀白的月光鋪灑在山巔上,微風吹動,樹葉輕搖。蟲兒在深草叢中唧唧作響,碧雲峰上一片寂靜。小虎趴在銀白色的月光裏閉目凝神。一麵努力感受著周遭生命的脈動,一麵強忍著陣陣襲來地困意,半個呼嚕含在鼻息中,微微作響。胡不歸和梅輕雪莫可奈何的坐在小虎的對麵,看著它在修練和呼呼大睡之間掙紮著。這修煉一途卻是全靠自己,旁人幫也幫不上忙。天癡道長早已回房中入定去了,麵對即將來臨的天劫,即使灑脫如天癡道長也不能等閑視之。白日裏找上門來的那些修真門派業已下山去了,其中不乏對青城大加貶損之人,也有些則是聽聞靈獸青龍即將降世而蠢蠢欲動,於是乎匆匆下山的。更有一些依舊是堅持青城派交出天繭,以避天禍。但這些人卻又顧忌青城派實力雄厚。而隻敢嘴上說說,卻也不了了之了。而泰山妙真觀石嵐真人心中惴惴不安,卻不知道這即將降世的青龍於他妙真觀究竟是福是禍,心慌意亂的辭別了天玄等人,帶著門人匆匆而去了。隻有峨嵋、昆侖、少林三派臨別時對天玄等人道:倘若那人再來,定要知會我們,大家攜手抗敵。天玄真人一一謝過,一直將眾人送到了山門外。待眾派修士走後,梅輕雪和梅四思忖良久,隻覺得叫青城山為他們妖族不明不白的背上這麼大的禍患實在是過於不去,便尋到天癡、天玄兩位道長,將妖族遭際以及天繭的由來盡數講了出來。此前,凡是涉及到妖族隱秘的事兒,胡不歸在告知他諸位師叔時都是一帶而過。而他的師叔們也都知道胡不歸與妖族交往甚密,其中細節便不去打聽。天玄真人道:“即便是仙人也不可在人間界肆意妄為,更莫說是這般的大開殺戒。輕雪,你們且放心吧,一切有我們呢。”天癡真人卻招了招手道:“把那個什麼天繭拿出來我看看。”胡不歸從懷中掏出天繭,遞到天癡道長手上。天癡道長左掌虛托,那枚天繭輕飄飄懸浮在天癡道長手掌之上,卻見天癡道長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捏了個法訣,一絲絲青色的真元宛如蠶絲般自指端逸出,在天繭上麵構成了一道道玄奧的符咒。那青絲越聚越厚,一道道符?將天繭包裹起來,最後青光一閃,遂消隱不見。天癡道長道:“我已將這天繭的氣息以密法隱去,那個所謂的仙人也難尋到這天繭的蹤跡了,嗬嗬,你們且安心吧。”梅輕雪和梅四立即拜倒道:“多謝天癡真人保全我妖族的血脈,我等永生永世感激不盡!”天癡道長擺擺手道:“誒,這有什麼,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天玄真人也道:“輕雪,你等也不必這般客氣。從前我也道人妖殊途,必不可同處於一方天地。但自不歸將你們引來,又經曆了這許多風雨,我才覺得從前禪靜大師說得有理,這世間有情眾生卻哪裏有那許多分別。不過是我們修道之人自己的心胸不夠寬廣罷了。”天癡真人卻笑嘻嘻地道:“不歸啊,泰山那場熱鬧你們不想去瞧瞧嗎?青龍降世可是難得一見的啊!”天玄真人隻覺得一陣頭大,他這師兄卻是想發奇異,興致所至,無不敢為,他勸慰道道:“師兄,咱們又不想囚禁那青龍,卻去泰山做什麼?”天癡道長神秘兮兮地道:“不去抓那青龍,去瞧瞧也是大有益處的啊!況且……啊,這個,這個年輕人嘛,多見見世麵,多曆練一些豈不是更好嘛!”天玄真人瞧著自己師兄說話頗有些古怪,更是執意叫這幾個年輕人去泰山一遊,卻不知道其中有何奧秘。但他向來尊重這位古裏古怪的師兄,便道:“那便這樣吧,不凡、不歸,你們明天一早便去泰山瞧瞧吧。倘若遇上那青龍,切忌不可生出擒獲回山的念頭來,這一路上你們自己多加小心吧。”張富貴立即站出來道:“掌教師祖。弟子也想隨胡不歸他們去!”天玄真人對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徒孫本就感覺這青城山的隊伍越發的古怪起來了。巴不得他出山雲遊去呢,便道:“隻要你師祖和你師傅同意。你便也跟著去吧,我是不反對的。”張富貴立即返身抱住天竹道長的兩條瘦腿,可憐巴巴地道:“師祖,您老一定會同意吧?您就答應了吧!”天竹道長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一腳將他這個“心愛”的徒孫踢了出去,道:“你小子愛去哪裏就去哪裏吧,別再沒事兒抱著老子就成!”張富貴無限喜悅的滾下山去了。天癡道長嗬嗬笑道:“徒兒,徒兒媳婦兒,咱們回山了!”帶著一臉壞笑的胡不歸和滿臉羞澀地梅輕雪大搖大擺的回碧雲峰去了。這空寂良久的碧雲峰終於又有了人氣,滿山鳥獸則禁不住戰戰兢兢的揣度著這師徒二人會不會又將這寂靜的空山攪和的不得安寧。但這碧雲峰上的鳥獸卻全猜錯了,搗亂的卻是在修練中尋不到所謂生命氣機的小虎。小虎這次是發了狠,就要尋一個自己能夠修煉的法門出來,但卻是半分進展也沒有,不由得心生煩悶,漫山遍野的追逐起那些活蹦亂跳的“生靈”來了,卻要看看這些生靈裏究竟藏著什麼奧秘。直到胡不歸將小虎一把揪了回來道:“小虎,你在發什麼瘋呢?哪有你這樣練功的?你看我當年不也是苦苦堅持才練出了這一身本領。如今輪到你了,我雖不知道這獸妖族功法是否適合你,但我想隻要你堅持,總會有所收獲的,卻不必如此煩躁了。”經過胡不歸這一番勸說,小虎才又靜下心來,安靜地趴在碧雲峰山崖前的黃果樹下,努力體悟著那叫它莫名其妙的生之氣息。胡不歸和梅輕雪隻得無可奈何的陪著這個立誌踏入修真界的小家夥,生怕它一時惱羞成怒又作出什麼荒唐的舉動來。還好,今晚的月光很好。兩個情人守著一隻努力修練地小貓兒也不覺得如何的乏味。反而感到一種深藏在寧靜之中的甜蜜。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終於晨曦打敗了溫柔的夏夜,天色朦朦朧朧的開始亮了起來。而小虎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