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首席助理,他第一次見到藍歆瑤的時候。
那個個子小小,笑起來就露一對梨渦的女孩子,是他見過最可愛的。
他第一次偷偷拿糖給她吃的時候,藍歆瑤笑得好開心,撲過來抱著他的手在那上麵用腦袋蹭了又蹭,甜甜地說,“言措最好了,我最喜歡言措了!”
言措最好了。
我最喜歡言措了。
那大概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動聽的一句話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因為,他們生在藍家。
言措放下棍子,臉色已和藍歆瑤一樣蒼白。
棍子落下。
一聲悶響。
藍歆瑤還跪著,姿勢卑賤屈辱。
“父親。”
她抬起頭,氣若遊絲地道,“我可以,去見小白了嗎?”
“當然可以。”
藍正坐在沙發上,笑了笑,“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對你做一件事。”
“什麼?”
藍正望向大門,“進來吧。”
“先生。”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一個鐵皮箱子。
得到藍正的允許,男子把那鐵皮箱子放到桌上,打開。
頓時,那箱子裏的東西令藍歆瑤驚恐地抽氣!
她瞳仁放大,身子不自覺地向後縮。
那種深沉的恐懼浸滿了她每一根骨頭。
她克製著不讓自己發抖,恐懼卻越來越深,她知道那箱子裏是什麼東西,也知道那些東西能把她頃刻間推入地獄。
那些大大小小的瓶子,裏麵都裝滿了透明的液體,一旁的針筒露著細細的尖,藍歆瑤看在眼裏,隻覺得有股寒冷凝聚在她的頭頂。
身在藍家,藍歆瑤怎會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那些,都是能把她逼瘋的毒品,能讓她從此以後,人不人,鬼不鬼,如行屍走肉般活著的最最可怕,最最令人絕望的東西,如果說之前的一切讓藍歆瑤感到痛苦,那麼當她看到這些毒物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才體會到什麼叫真正啼笑皆非的人生。
他要對她用毒,她的父親,她的親生父親,為了能更好地掌握她,為了能更方便地利用她,竟然不惜對她用毒!
這一刻,她該笑,還是該哭?
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聽他的話,她唯一想爭取的,無非是自己的感情,可是她也承諾了,隻要父親放了小白,她會和他去卡特巴爾,可是為什麼,他不相信她,還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來對付她?
她聽了他十幾年的話,難道這樣還不夠麼?
她眼底的震驚,痛苦,難以置信,還有深深的悲哀跟絕望,藍正全看在眼裏。
男人的決然,冷漠,一切,都令藍歆瑤深感寒心。
他就這樣坐在她的麵前,高高在上,不容反抗,不像一個父親,倒像一個製裁者。
藍歆瑤知道,藍正從不與她開玩笑,他命人帶來這些,就是認真的。
她躲不掉了。
“歆瑤,你知道,我不喜歡有人說話不算話,那條狗你可以去見,但為防萬一,我還是得在你身上做點標記,這樣,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還是我們藍家的人,是我藍正的女兒。”
看著她,藍正托著腮,壓低聲音說道,“也許,我早該這麼做,就不會有今日的麻煩了,說到底,還是怪我對你太心軟。”
“心軟?父親,您覺得,您對我心軟?”
藍歆瑤像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崩潰了,在看到那些毒品以後。
她的淚水流淌下來,說話聲嘶力竭,“天下有哪個心軟的父親會對自己的女兒用毒!因為我是你的女兒,我就欠你的嗎?我是你的女兒還是你的仇人!你不愛我,你隻愛弟弟,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藍歆瑤的眼淚模糊了視線,這些憤怒痛苦積壓得太久,被她一次性喊出來,哀嚎一般,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