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我告訴了宮玨自己的決定, 我會陪他回上海為他奶奶祝壽。
他連連說:“我太開心了!真的!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隔著電話, 我都能聽得出他有多興奮, 但我的心情卻很平靜,說:“那我先去安排一下我離開這幾天的工作, 之後我們再商量回國的行程。”
“好, 我等你。”他依舊難掩喜悅。
下午,我安排好了工作, 也定好了回國的行程,可關瑞希突然到訪了,我認定她是代表項目方來和我談解約的事。
見到她,我一點也不意外, 但我心裏還是尷尬得很,隻不過麵上波瀾不驚。
“Ms. Guan,你好,關於解約的事,我對你們表示很抱歉,所以E-Clover會按照合同的約定賠償違約金,請你放心。”我直截了當地說。
她莞爾一笑,說:“其實, 我今天並非是了解約的事而來, 我是想跟你談點私事。”
私事?!
我的心猛然一驚,全身不由地緊繃起來,難道……我和雷震宇之前的事, 被她發現了?!
內心激烈地交戰著,明明心虛不已,卻還要盡量保持著鎮定。
“Ms. Guan想跟我談什麼私事?好像……你我之間,並無私交。”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和你之間的而緣分,始於六年半之前……”她幽幽地說,“你爸爸那一對腎的供者,是我的亡夫。”
我心裏一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關瑞希露出淡淡的苦澀,向我細細述說起了當年的事。
她的姓氏隨亡夫關哲。她的亡夫是位美籍華裔,也是的戰地記者。
六年半以前,關哲決定去敘利亞采訪時,關瑞希已經懷孕兩個月了,雖然她並不想丈夫離開,但她知道,做戰地記者,為世界和平努力是丈夫平生的夢想,他也為此奮鬥了很多了年。
在戰地做報道采訪,無疑是走在刀口上,隨時有喪命的危險,關哲也早有那樣的覺悟,從不畏死亡。
關哲最初成為戰地記者時,他就立了遺囑,還簽署了一份器官捐贈書。
誰都不沒有想到,關哲此次去敘利亞不到兩個月就發生了意外。在戰地采訪時,他不幸被流彈射中,生命垂危。
那個時候,雷震宇一直在世界範圍內為老爸尋找能夠配對移植的腎髒,正好接到那邊的戰地醫院發來的消息,說關哲的腎髒符合老爸的腎髒移植要求。
雷震宇立刻義無反顧去往了敘利亞,希望能為關哲做些什麼,關哲臨死前說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懷孕的妻子,更希望有人繼續他未完成的采訪事業。
雷震宇答應幫關哲完成遺誌,他也剛經曆了我小產的痛苦,深知若是關瑞希得知關哲去世的消息,很可能撐不住。為了報答關哲捐贈器官給老爸的恩情,在關瑞希的孩子降生之前,雷震宇說服了的高層,暫時隱瞞了關哲去世的消息,他自己更以關哲的名義撰文寫稿,繼續著關哲未完的事業。
未免關瑞希擔心,雷震宇還通過聲控技術模擬關哲的聲音給她打電話,直到她的孩子平安降生……
關瑞希說起這些往事時,眼中泛起了隱隱的淚光。
片刻,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又說:“後來,震宇就以關哲的身份在那邊積極參與到難民的救助工作中。直到戰事平息一年之後,他才正式撤了回來。那幾年,他偶爾會來探望我和Flora,但他即使常年在那邊,也對我們母女也很照顧。Flora很喜歡他,也很依賴他,在她心裏,震宇就是她的Daddy。”
我很愕然,更無法抑製內心的衝動,脫口問道:“Flora不是五歲嗎?怎麼會……”
“那天,我騙了你,其實Flora是六歲生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震宇那麼完美的男人,Flora又那麼喜歡他,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想讓他真正成為Flora的Daddy。但我很清楚,他心裏一直有一個人……”
我心裏微微一緊,不置可否。
她目光真誠地看著我,說:“本來,震宇突然調我接手這個項目,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初次和你開會的那夜,他來接我散會的舉動也很反常。上了車後,他又從始至終都望著車窗外沉默。認識他那麼久,除了有次無意中看到他對著手上的婚戒發呆,我從沒見他那樣落寞過……一聯想你們那夜在樓下遇到的事,我就發現了,原來你是他心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