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一路上,伊薩姆都沒再開口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他的眼裏仿佛寄宿著另一個靈魂。
卓拉難得在心中文藝一下下。
空氣沉悶,她忍不住看向前排駕駛座,偏偏這個時候哈迪一句話都不說。
調節一下氣氛也好啊,來個動員。
她歪著頭,看到後視鏡中出現自己的半張臉,歪歪嘴角從鼻子裏哼氣,這才引起伊薩姆的注意。
“快到了,準備下車。”
“這麼快就到了?”
卓拉伸長脖子仔細打量窗外風景,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非常巨大的廣場,但要說這是克洛維耶家族的宮殿的前門,好像又少了一份恢弘的霸氣。
伊薩姆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忽然說:“這是前廣場。”
她忍不住多看幾眼,廣場中央有個巨大的人物雕像噴泉,四周的牆地都是大小相同的磚塊拚砌而成,與熱娜家相比古典味濃重得不是一星半點,沉澱的時間在磚牆上久久停留,上空經過的雲朵仿佛也放緩了腳步。
一輛輛華麗的馬車沿著矮花壇一字排開,有些位置空置著,沿路走過的男女無一不是穿著複古華麗,就連馬車夫的肩膀上都縫著金穗。其中裝飾最為跳眼華麗的寶藍色馬車停在中央,穿著一身藍白製服的車夫正在撫摸馬匹。
遠眺通往前方的道路,隻有幾輛馬車在平坦的路麵上前行或返程,路長得看不到盡頭。
“我們坐馬車過去。”伊薩姆說。
“馬車??”
卓拉張了張嘴說不出下文。
在交通業發達的當今社會還能看到這種存在於博物館玻璃展示櫃裏的古老代步工具,似乎克洛維耶家族的規矩比他想象得還要保守僵化得多。
在伊薩姆的攙扶下卓拉坐上馬車,這次哈迪坐在他們的對麵,這讓她有安心的感覺。
伊薩姆還是老樣子,撐著手肘看窗外。
景色終於有了明顯的變化,兩邊的矮灌木與樹木被修建得異常整齊,甚至能看到架著梯子剪枝的園林工辛勤工作,深深淺淺的平整草皮勾勒出人為規劃好的圖案,豔麗而規整。隨著馬車左搖右擺的顛簸,她覺得自己應該再重審心中的定位。
在此之前,所有的畫麵都是通過他們的語言得以描述,所謂眼見為實,真的見到這幅場景時,有些放在心中的自問自答就顯得有些荒唐了。
她需要融入這個世界。
“伊薩姆?”
“嗯。”
卓拉輕輕呼喚他,想跟他聊上幾句,隻見他有些無精打采地嗯了聲。
真的不是他平時的風格。
“你果然身體不舒服啊?”
“囉嗦。”
連拒絕聽上去都有氣無力的。
這邊最能挑事的都懶得動嘴,卓拉隻得把重心放在哈迪那,哈迪無奈地笑笑說:“伊薩姆先生每次回‘家’,都是這個樣子,您無須擔心。”
“因為會遇到狂蜂浪蝶?”她記得伊薩姆是這麼形容追在薩裏耶身後的男男女女們的。
“也可以這麼說。”
“可是他這樣,別人也不敢靠近吧?”
她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當著本人的麵說著這樣挑釁的話,伊薩姆白了他一眼,看起來像隻慵懶的貴族貓。
“呆子遼,你與其把精力都放在現在瞎扯上,還不如養精蓄銳,想著等會兒怎麼隨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