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之後還有人族被送進來,但無一例外都神智渙散地躺在牢房裏,不發出抗議,不發出喊叫,安靜得如同屍體,隻有她安然無恙。
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周圍的人都在逐步走向死亡,隻有她什麼事都沒有,就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聽著別人受罪比她親自體驗痛苦更加錐心。
那之後神秘人又出現了兩次,每次都隻是站在牢門外靜靜地看著她,等看夠了才安靜地走開。
神秘人像是在內心掙紮。
卓拉真的是搞不懂了。
她已經搞不懂自己存在於此的目的和她的未來。
這種感覺很別扭,就好像有人拿著刀子在皮膚表麵來回刮搡,遲遲不下手見第一滴血,生不如死。
當然不能主動提出給她個痛快,這等於繳械投降,可就這麼耗著,也足夠讓她瀕臨崩潰。
意識摻雜了恍惚。
她做不到所有時刻都保持清醒的頭腦了。
耳濡目染,印象中的自己似乎已經和旁邊那些人一樣,渾身疼痛得快要裂開。
虛假的痛處開始偶爾拜訪卓拉。
每次她都克製這樣的念頭,每次成功壓製後,恐懼就會增加一分。
就在她以為“和平”的日子還會持續得再久一點時,迎來了露過一次臉的彪形大漢,要說和上次的不同之處,恐怕隻有他們的瞳孔散發著血紅的色彩。
她心生不妙。
他們二話不說打開牢門,直接把她架出去,生拉硬拽拖向另一個陌生的房間。
晦暗的燈光和擺放淩亂的醫療用品成為房間的主人,中間大燈下幹淨的病床分外顯眼。
潔白的床單上一個褶皺都沒有,在燈光照耀下發出一層朦朧的白光。
兩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正整理著台麵上的
卓拉的雙臂被捏得生疼,但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她忍不住吞咽口水。
“這是要做什麼?”
“……”
彪形大漢沒有回答。
“呃……已經到了不需要征詢我意見的階段了嗎?”
“……”
“既然這樣幹嘛之前跟我說那麼多呢?”
說到這的時候她已經有些怒了。
彪形大漢像是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也沒有鬆開她的打算。
卓拉忍不住四處偷看。
“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
那是一個略顯成熟的女聲,在卓拉抬起頭前一雙靴子進入她的視線,下巴被食指輕輕挑起,她看到一個墨色頭發的戴著墨鏡的女人微笑著看著自己。
“你是誰?”
“我們隻見過一麵,你不認得我是應該的,路遼先生。”
“我記得你。”
卓拉本能地脫口而出,進而被自己下意識的發言嚇了一跳。
她並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女人,可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怎麼會說出這句話。
存在於腦海中的隻有一個淺薄的意識。
這意識仿佛不屬於她本人,可她又隱約記得。
而且她剛才說了什麼,她認得自己。
她叫自己——
路遼!!
卓拉的眼睛睜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著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女子,背後瞬間浮上一層冷汗。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是誰?
克洛維耶兄弟說過,沒有人能察覺他的本來身份,就因為他是生靈,人們察覺不出生靈和普通人的區別。
這個女人不是一般人。
“哦?”
女人笑著,手指迫使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一些。
“那你記得在哪裏見過我麼?”
“結燈城。”
自己在說什麼。
根本沒有見過她啊。
“原本我還好奇,你動用了什麼手段讓赫利安瑟斯不願下手。”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聽都沒聽過。
不會說的是神秘人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女人非常優雅地抽回手,對彪形大漢點點頭,他們將卓拉按在靠背椅上。卓拉憤怒地扭動胳膊,完全無法掙開他們的鉗製。
卓拉忍不住問:“你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什麼都掌握在你們手裏,我一無所知,這未免太不公平。”
“跟敵人談話,哪兒還需要公平。”
“所以你是我的敵人?”
“也許是,也許不是。”
女子噗嗤笑了出來,清了清嗓子。
“即便是,現在的你也不夠格。”
卓拉頓時覺得被小看,狠狠瞪了這個高挑女子一眼。
“柯利安特。”女子突然說,“赫利安瑟斯·柯利安特,記住這個名字,對你沒壞處。”
“……”
陌生而奇怪的姓氏,陌生而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