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伊失蹤了。
這個消息早在哈迪回殿前就已經傳入了薩裏耶的耳朵。
他聽到幾個穿著奢侈的貴族躲在角落裏說悄悄話,放緩腳步仔細聆聽,就聽到了他怎麼都想象不到的內容。
——好像是個黑頭發的小男孩,還起了爭執的樣子。
——肯定又是空穴來風吧?
——這次是可靠消息,那男孩的隨從已經向有地位的人彙報這一情況了,已經派了兩班守衛四處尋找。
——又失蹤了一個啊,哎呀~這西西艾爾難道也越發不安全了嗎?
——你是說黑頭發?難道是法裏斯?
——關注點在這?
——怎麼可能,法裏斯已經回領地了,而且家主沒有允許他們離開領地。
——難道他們想……
——噓,這種話不能亂說。
——那傳言中失蹤的男孩有著一頭黑發,這怎麼解釋?
——也許是看錯?
——嗬,您真是愛開玩笑,在克洛維耶有誰敢冒充法裏斯?他們可是……
——噓,沒證實的話,不可說。
——真是謹慎啊,我們的家主可是仁慈之人,不會像百年前的家主那樣責罰我們的。
雖然話題逐漸偏離,但薩裏耶捏著書的手還是抖了抖。
黑頭發的男孩。
他有強烈的衝動想跑上去詢問他們到底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剛邁出一步就聽到新的對話。
——幸好我們家的孩子都已經成年,否則我也會痛哭不已。
——之前失去孩子的尤蘭夫人至今臥病不起,他們夫婦倆真是可憐。
——有著淒慘遭遇的可不止他們夫婦,聽說在其他地方也發生好幾起這樣的案子,隻不過因為一些是流浪漢和底層的平民,所以被屬地壓了下來。
——誰能想到隻是外出遊玩,孩子就沒了呢。
——對了,這次事發地點是……
——居然是那?那可是西西艾爾數一數二的酒店啊!
——哎呀你急什麼,出事的地方在那酒店附近。如果是在酒店內,那我可再也不敢去吃飯了。
貴族們口中的酒店恰巧就是澤伊所居住的那家。
薩裏耶的心懸了起來。
應該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但是傳聞中已經出現了“黑頭發”這樣敏感而又難以回避的字眼,造謠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大膽把矛頭指向法裏斯家族,而且出事地點在酒店外——
也就是說,在那個男孩被擄走錢曾經被他人目擊。
已經看到有這種情況發生,甚至設想到有綁走的可能,經過的路人居然沒有上前一探究竟的嗎。
貴族的冷漠,他算是見識到了。
在沒有得到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有個人應該是最難受的。
薩裏耶掉頭跑向殿內的辦公區。
想著應該盡快見到父親的他在靠近辦公室的走廊裏聽到了含糊而大聲的喊叫從房間裏傳來,那聲音稚嫩而急躁。
他放緩腳步走向房門口。
牆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貼著門偷聽也隻能聽出音量的區別,具體的內容一個字都聽不出。
薩裏耶猶豫著是否要敲門,突然一陣強烈的光線投射在他的半邊臉上,氣得滿臉通紅的伊薩姆猛地拉開門,見來人是他的哥哥後先是呆了呆,猶豫片刻還是與他擦肩而過。
他們的父親和母親正滿臉愁容,房間裏的氣氛極其壓抑,從門外的守衛和隨從都被遣走就能看出,剛才的談話他們並不希望旁人聽到。
“父親……母親。”薩裏耶輕輕叩響門板,兩人同時抬頭看著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外。
“薩裏耶,來。”曼德拉夫人難得收斂起她的強勢,招手讓薩裏耶過來,隨後輕輕抱住他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這樣的待遇有多少年沒有過了,他疑惑地抬頭看著母親。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隨後薩裏耶把視線投向雙手撐著桌麵的父親克洛維耶·洛特·艾敏,他的背影透露出沉重的氣息。
艾敏走到門邊把門重新關上。
“薩裏耶,你和你的兄弟犯下大錯了,知道嗎?”
這忽如其來的責備讓他渾身的皮膚繃緊,他立刻就知道父親所指的是什麼。
最近發生的很多事都被母親掩蓋,否則父親一定會親自來找他們兄弟倆問個清楚。
“我很抱歉,父親。”
艾敏麵目清秀,是個氣質非常溫和的家主繼承人候選,他幽幽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即便眼中帶著責備也沒有一股腦地數落薩裏耶。他來到坐著的妻兒麵前蹲下身,以仰視的角度看著薩裏耶。
薩裏耶並攏雙腿,表現得十分乖巧。
艾敏重重歎了口氣。
“你們早該告訴我法裏斯家的孩子在西西艾爾的事,現在事態變得很嚴重,你知道嗎。”
薩裏耶的瞳孔微微顫抖。
“父親,我剛才聽到有貴族在議論,說失蹤了一個黑色頭發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