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我多少次在怪事的泥潭中存活了下來,我不過是一介普通人,隻要流血太多就會暈倒。要說我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在蘇醒之後的風景了吧——一般人在醒來之後就能看到正在照顧自己的親人或女友,而我能見到的隻有空蕩蕩的燒烤架與無數根啥都沒有的串串。
要我在七步之內用三段話來概括就是:
中村冬樹因流血昏迷
大家嘻嘻哈哈地將食物掃蕩
中村冬樹沒有吃到夢幻的BBQ
悲劇
多說的那一句隻是像“最上川”一樣的陪襯,請不要在意。
之所以我感誇下七步之內成句的海口,是因為現在的我虛弱得已經無法站起,別說走路幾乎連爬行都做不到了。
連爬行類動物都不如的中村冬樹。
在我沒有流血致死還活著的結果下來看,姑且理沙和加藤總算還是意識到了我瀕死的情況,找來了其他人給我做了必要的止血,不然我很有可能就睜不開眼了。
椅子底下的A型血已經不見蹤影,大概是被她們給清理掉了吧,不過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微微的鐵鏽味。
反正也沒有剩下的食物了,我姑且就繼續在這裏再休息一會兒吧…還好理沙有給我準備那頓午飯,不然我真的要在這裏餓上一天肚子了。
話說現在都幾點了?周圍除了夜晚的冷風吹動樹葉的“酥裏酥裏”聲之外,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也完全沒有其他人活動的跡象。
該不會我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半夜吧?其他人早早就已經入睡之類的…不、不可能,我自認為自己的人緣還沒有差到沒人願意把我這個傷員送回帳篷裏去。
至少鬆本應該會稍微努力一下才對!
如果事實真像我所想的那樣的話,那我就得做點什麼讓大家對我改觀才行…比如帶著傷病幫班裏打掃現場的話,一定會有人對我刮目相看的!
喲西,先收拾一下這些令人眼饞、不,是影響生態環境的垃圾吧。
說到生態環境,燒烤似乎是會加劇溫室效應的行為,不過我們班畢竟是頭一次外出吃燒烤,作為記憶一部分的話就不要考慮那麼正當化的理由了吧,顯得太死板了。這就像是班級高興地練習合唱時,有個人不知趣地說出“你們唱的太爛了”一樣——我們都稱其為KY。
然而,連這麼珍貴的回憶都無法擁有的我,隻能在這一個人孤獨地收拾殘骸,這是何等不公的命運啊。
“…唉。”
朝著空氣抱怨反而讓我不由得覺得更加悲傷。算了,還是別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腦袋裏空空如也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嗯哼哼嗯哼哼~”
就在我哼著沒有任何來源的小調、嚐試將成千上百的棍子搭成埃菲爾鐵塔狀時,我的生存本能雷達突然就向著某個方向起了反應,從那裏就像漫畫一般地冒出了一股無法忽視的“氣”,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將我從空白的世界中硬是拉了回來。
這、這個能量等級的話,除了那個人以外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晚上好啊,副會長。”
我在腦內極速地計算了一下人際關係處理的公式,得出了普通地打招呼是最安全的這個結論。
“假惺惺的,去死。”
然而獲得的答複並不友善,可隻要能避免血光之災就不算失誤。
原田挑了一個距離我最遠的位置,開始整理起擺放著各種雜亂食物的工作台來。
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特意過來打掃衛生的。
雖然對方是對我好感度極差的副會長,但多了一個戰力後速度明顯有所提升,就是這種沉默的氣氛讓我有些尷尬不已,卻又不能像和別人相處那樣隨口說些是什麼。
糾結了很久之後,我基於防止被外人誤會我們學生會是分散獨立的組織的目的,冬樹號冒著墜機的危險湊了過去。
“副會長,你們剛才都去哪裏了?”
“滾開。一過來就碰到糟粕,真是倒黴。”
後半句話隻要在心裏想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啊。
嘛,果然之前動手揍同學甚至挑釁副會長的行為引起了她的不滿,希望她能理解我還是不奢望了。不過副會長在我靠近之後並沒有走開的意思,這說明我們的關係還並沒有到跌入穀底的程度。
試試用俏皮一些的語氣試著降低對方的疏遠感。
“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猜猜看吧。”
“哦哦,猜中了——好厲害——趕緊滾開。”
甚至連敷衍都透露著一股要將我消滅的殺意!而且我根本就還沒猜!
即使被人嫌棄了也不要輕易放棄,這是中村家自古以來的家訓,於是我假裝沒事地繼續搭話。
“從皮膚的濕度和熱量殘存以及換上了其他衣服這點來推測,副會長你是剛剛洗好澡吧。更準確些,應該是十幾分鍾前剛泡好的溫泉。”
我記得這附近確實有一家溫泉小屋來著,單行的路程也差不多十幾分鍾。
好歹我也是事先經過調查的。
“……”
並沒有什麼回應,看來是正確答案。
是責任感強於他人的原因吧,副會長才會提前回來打掃,其他人應該不久之後就會過來了…就我來說的話,是不是打掃完再去泡溫泉要更科學一些?
等等,我是不是失去了一次寶貴的和同學們共同泡溫泉的機會?
啊哈哈,無所謂啦,反正我就是這種人…
“嘿,暴力狂,你…@#¥&*%#!!”
一兆分之一秒不到的時間,我以第一宇宙速度克服了重力飛向了我搭好的胡夫金字塔,順勢來了個和大地的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