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之湖的湖畔。
在冬季那被劇烈縮減的白日的影響下,雖才剛剛過去四點,但枝頭懸掛著的冰棱卻已經染上了天邊夕陽的色彩。
幻想鄉中,若是要說傍晚景色靚麗程度的排行榜的話,眼前這一幕絕對能夠排得上前三名。
在客觀上可以這麼說,但是說到底,景色的好壞還是需要一顆能夠去欣賞美景的平靜的心才能感受得到。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我的心沒有絲毫的陰霾,我的一切行為都是【正義】的。”
“如果我的指甲能夠射出來的話,現在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在你的下巴上狠狠地鑽個洞。”
黑白色的長裙迎著霧之湖的另一邊吹來的寒風獵獵搖曳,讓暗之妖怪那原本就已經是瘦弱渺小的身影變得更加捉摸不定。
在她頭頂上方,倒掛在樹枝上的道士那寬大的道袍同樣在烈風的歌頌下起舞,將他所在的樹枝吹得在半空中不停搖晃著。
國王的襤衣飄搖,那是象征著征服者的霸道;奴隸的囚衣搖曳,那是象征著末路者的悲歌。
“這時候就沒必要文藝了吧。”
“嘛,隻是覺得現在這個場景的構圖啊,那可是相當的有意思。”
你是哪裏來的浪漫主義詩人嗎,還是很久都沒有解開封印了所以一時半會兒進入了思維破碎的狀態?
被繩索綁著,倒吊在樹上的徐君房斜了悠哉悠哉地坐在樹底下給自己斟酒的大號露米婭,那是一臉的疑惑與不解。
“征服者閣下,在下難得讓你活動一下筋骨,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感謝我的嗎。”
“嘛,還沒開始感謝呢。”
她晃了晃高腳杯中的鮮紅色液體,臉上掛著隻有惡魔才獨有的那惡劣且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的嘲笑的笑容。
“隻是先行處理一下關於某位先生在我被封印了力量的時候各種幼稚的報複行為以及,為了難得想要解開封印透口氣卻還要求上老半天的那些被無端浪費掉的時間這兩樣【大逆之事】而已。”
……您肺活量還真大。
“什麼叫‘求上老半天’。”
他不爽地咂了咂嘴。
“明明是你在無理取鬧地朝我說著‘這衣服我看不上’‘太土了’‘吸血鬼會穿這種白得和漂白粉洗過一樣的長裙嗎’這樣的話,死纏爛打地叫我重做了好十幾件衣服……”“那不是你的義務來著?”
“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了?”
“抖M,市民先生。”
……我們還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嗎,市民梗有你這麼用的嗎!
“啊啦,怎麼了,生氣了?”
“……”
他把腦袋扭到了一邊,一言不發地默默看著樹上分布的褶皺。
嘖,要是你丫不把我放下來的話我就絕對不會回答你哪怕一個問題,總之先數數褶皺的數量好了,一,二,三……
瞧你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真當我沒法子治你。
露米婭歎了口氣。
“夏夜的胖次,還在你這裏的吧?”
“沒有!”
因為回複速度過快而嗆到的他咳嗽了幾聲。
“先不說那胖次的事件都已經是多少話之前的事情了,但後來我差點被夏夜轟成不可回收煤渣,就算有那件胖次,也早就被火力殲滅了吧?”
“是這樣嗎。”
少女再次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燦爛微笑。
“你喜歡文文,對吧。”
“廢話。”
“你喜歡文文的哪裏。”
“自然是全部。”
“哦……胖次也?”
“當然包……喝,敢情是在這裏等著我入套麼!”
怎麼能呢,您是多麼的足智多謀、眼光獨到,單憑在下是怎麼都不可能誆騙得了的啦。
啪嗒。
露米婭打了個響指,繩子應聲解開。
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的徐君房哇,是直接一個平沙落雁式摔在了少女的身邊。
“好了,別再說出這些會被自警隊抓去關看守所的事情了,來陪我喝喝酒吧……在逃嫌疑犯徐某某”
“士可殺不可辱,吃我一記八方龍殺”
我踹。
被大約有一輛以250碼的時速飛馳的動車麵對麵撞上一般的力量的一腳抽飛出去的徐君房在霧之湖上打了幾個水漂,一腦袋撞在了對麵的河岸上。
不作死就不會死。
金發赤瞳的少女把已經喝完了紅酒的高腳杯舉到眼前,透過透明的玻璃鏡麵看著另一麵的河岸那扭曲的紅色洋館。
“明明是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怎麼就有這麼多人想不開呢。”
十分鍾後。
“原來,人類的身體也是可以做到和瓦片一樣打水漂的嗎……”
徐君房摸著自己之前被踹得差點把心髒嘔出來的胸口,心有餘悸地來了句。
“大妖怪不講道理的資本,就是這些可怕到亂七八糟的力量吧。”
“包括但不限於。
是說啦,能感歎出這些不著邊際的話的你,才真的是亂七八糟。”
將酒杯對著緩緩落下的太陽,露米婭吐槽道。
“真不知道你這個蓬萊人一天到晚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是灌湯了嗎,還是裝滿了紅茶?”
“開始從生物層麵上懷疑我了!?”“我可是開始懷疑八雲紫的眼光了。”
她斜眼。
“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隻會給別人添麻煩的笨蛋來當幻想鄉的守護者?”
變成是我的錯了!?
你想有意見可以說啊。
露米婭對徐君房使用了【滿懷善意的微笑】,效果拔群,徐君房害怕了。
“要喝嗎?”
“謝謝……”
接過高腳杯,明白怎麼也躲不過去這一遭的他,隻得是相當硬著頭皮地詢問道。
“我不覺得你會是隻為了看日落而已。
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打著對麵那座紅色洋館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