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我似乎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蟲子,而且被包裹在厚厚的繭裏,即悶且熱,還有些潮濕。
處於這樣不舒服的境地,我自然的扭動身體舒展手臂試圖撕扯開那層厚繭。
然後,凜冽的寒風刀子一樣順著我撕開的口子灌了進來,讓我立刻蜷縮起來,而且將繭死死的裹緊——好溫暖,好舒服……
在這樣舒服的溫暖中,我似乎聽到一個咳嗽聲,還聞到了一股子的煙味。
這讓我立刻清醒過來——而一旦清醒過來,咳嗽聲頓時變得更加清晰,而煙味也變得更加濃鬱了。
這可不是在夢裏了——該不是有什麼人想要燒死我吧?這還真是,總有刁民想害朕!
生出了這個想法,我自然就不可能繼續在厚厚的熊皮毯子裏懶床了。
於是,我睜開了眼睛。
一大團毛茸茸黑乎乎的東西正堆在壁爐旁邊不住的咳嗽且顫抖著。
使那東西顫抖的原因大概是眼下房間裏冰冷的空氣。而使它咳嗽的原因麼……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壁爐裏的火應該是已經滅了,而那東西正在試圖重新將火點起來,卻似乎並沒有足夠好的技術——讓人不快的濃煙正在持續不斷的從壁爐向外冒。
我的第一反應,是在屋子裏掃視一周——左邊、右邊,兩個女孩還在睡著;牆角的狗窩裏,那幾隻明顯越來越大狗崽子擠成一堆,正驚訝的瞪大眼睛低聲哼唧著,還不時的打噴嚏;最後,那位常青藤伯爵夫人的床上空蕩蕩的,連鋪床的厚氈毯都不見了。
“好吧,賽吉拉,你這是想把我們都熏死嗎?”從床上坐起來,我立刻感受到了來自整間屋子的冰冷的惡意,忍不住也打了個哆嗦。
聽到我的話,那一大團便立刻站了起來——穿著衣服,裹著被子和毯子的賽吉拉顫抖著咳嗽了兩聲:“下雪了,火滅了,我得把它生氣來——以前我沒做過……”
“我來——你先把它滅了。”雖然我以前也沒有生過火,但我好歹知道,用濕柴生火,就會變成這個樣子——讓我驚訝的是,明明壁爐旁邊就有幹柴,這女人居然還是把事情搞成這樣……
賽吉拉開始滅火的時候,我頂著被子開始穿衣服——細棉布的襯衣和襯褲,加厚的毛織外衣和長褲,鹿皮的外衣外褲,以及齊膝的高筒皮靴。
我穿衣服的時候,兩個姑娘也醒了,但都被我勒令老實呆在被窩裏不許出來——眼下的氣溫,我固然能頂得住,可米卡和康斯坦斯卻未必受得了,要是她們被凍病了可是一件麻煩事兒。
穿好衣服之後,我便徑直走到壁爐旁邊開始幹活。
首先,是把那些已經被弄濕的柴火清除掉。
說到這裏,我就不得不說,這些北歐蠻幹的這個活真是糙——明明隻要個煙囪修個彎道就可以避免這種狀況,他們居然完全想不到似的修了個直上直下的,結果讓爐火硬是被煙囪中落下來的雪壓滅了……
而賽吉拉這個女人……
在之前的幾天裏,我幾乎完全被她的氣勢壓製住了——做出一副完全依靠我的姿態,做起事來卻似乎什麼都懂什麼都能幹得很好。然而現在她已經原形畢露了——即便做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她也終究隻是個普通女人而已,能把一些事情處理得很漂亮,而另一些則完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