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圍牆的外麵,還有一道壕溝,足有半人深,和圍牆下麵的土壘一起構成了阻擋進攻方的天塹。若是這些工事都完好,城牆上在站上足夠多的士兵,別說我手頭這點人,就算再加個三五倍,恐怕也根本拿不下來。
然而現在,城牆已經被燒毀,土壘也有缺口,還沒有一個守軍,壕溝自然也就毫無用處了。
武士們小心翼翼的彼此保持著距離,一個接一個的下到壕溝裏,又上到土壘上,慢慢的翻過去,然後把我也接了過去。
直到最後一人進入,我們也沒有弄出什麼大動靜。偶爾發出的一點點腳步聲也被城裏的人聲淹沒了,沒有對裏麵的人起到絲毫的警示作用。
我們所進入的土壘的缺口處,正對著沒少幹淨房屋殘存的半截牆壁。借助這半截木牆,戰士們彎著腰聚集在一起,重新組成隊列,然後齊齊站起,出現在了街道上,並且毫不遲疑的迅速朝著大概一兩百步外的空地上的人群前進。
那個地方在市鎮完好的時候也許是市鎮中心的廣場,看上去大概有兩三個足球場那麼大的一塊平坦的地麵,中間的地方還有一口石井。而現在,那些定居在這裏的人們就把這塊平地開成了耕地,按照三圃製的方式分成一條一條的土地,而且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土地正處於休耕之中。
我們的隊伍出現的時候,男男女女的大概五六十人正在笨拙的揮舞著木鋤在地裏努力的忙碌著,井邊還有七八個人正在合作著打水,更遠處則的老人和孩子分成了兩個部分,幾個老頭帶著一群男孩,另外幾個老太太則帶著一群女孩。
我們的出現立即引起了一陣驚恐的尖叫。
一片慌亂中,剛剛抽芽沒多久的莊稼被踩得亂七八糟,原本在一旁安靜的吃食的雞群也因為突然降臨的混亂而驚恐的咯咯叫著四處亂飛亂跳。老人們迅速的帶著孩子們向鎮子更遠的地方撤退,男男女女們則爭先恐後的跑向地頭。
然後,那二十來個男人和似乎更多一些的女人從地上拿起一頭削尖烤黑的長木棍,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將尖頭朝向我們,組成了一個陣勢。
這樣迅速而果斷的反應把我嚇了一跳,而我身邊的武士們則都不屑的冷笑出聲,反而加快了腳步。毫無疑問的,對麵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就算反應迅速,就算團結一致,就算看起來居然似乎組成了一個陣勢,但是隻要看那裏麵有多少支木槍在不停的顫抖就知道,他們終究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隻要頂著盾牌,一次衝鋒,然後接下來就是毫無懸念的屠殺了。
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都停下,按照我的計劃行事——慢慢逼近。”
這樣的命令讓許多武士發出了不滿的呼嚕聲。但他們終究是訓練有素的宮廷侍衛,我的威望至少在隆德城範圍內也還算不低,所以盡管不情願,整支隊伍還是慢了下來,一直逼近到距離敵人不超過十步的距離上,才在我的命令下停了下來。
在這個距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對麵那些人。瘦削幹癟的身體、慘白絕望的眼神、戰栗顫抖的手足——但是他們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跑開。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們誰是頭,出來答話。”
盡管我這麼說了,但是對麵卻並沒有人回答。不知道是那個頭已經跑掉了,還是和他的人一樣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或者是懂的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但總而言之,我這句話直接落在了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