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話音冷冷落下,換來的卻是短暫的沉默。
原田惠是在咽口水麼,對於這件事情,她還沒有在這時候找到自己的思緒定位?
“.........”
緊接著,她那淺櫻色的薄薄嘴唇緩緩張開,就像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令我感到內心糾結無比。
假如她現在就告訴我她不記得了退縮了,那麼我一定會不忍心再去逼問。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站在眼前的少女用著我從未見過的堅強咬牙應對著,我豈能就此作罷?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就一直做下去吧。
“你是說,在你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麼....”
“恩。”
我聽見了原田惠稍微發虛的聲音,微微點了點頭。
不同於因為害怕而感到發顫,少女的聲音更像是在回憶時自然產生的微微遲疑。
那一定是最不想提起的回憶,一想到當時手握刺刀臉上沾滿鮮血的少女,還有那驚悚的、絕望的眼神,我的內心就開始動搖。
“在你昏迷之後,我傻傻的從牆邊滑落跪坐到了地上,看著...”
“不要描述細節了,麻煩你了!真的....我已經.............”
“就請告訴我,在你叫救護車和警察之後,發生了什麼吧。”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情不自禁的將雙手搭在了少女的肩上,呼呼喘著熱氣,隻想讓她不要再去描繪那個細節。
“唉...唉?!”
少女顯然被我的舉動驚嚇到了,慌忙的抬起頭,用著幾乎語無倫次的語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抱歉...... ?”
我從噩夢一般的心理暗示中蘇醒過來,方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連忙移開手,接著才緩緩放下。
也許.......也許是因為氣氛過於死寂,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心情太過於沉重,才如此迅速的就被帶入了夢境一般的回憶漩渦裏。
“抱歉,原田......我隻是不小心就....”
就什麼呢,接下去的話,並不是因為我被誰給打斷,而是自己都無法說下去了。
麵對著曾經刺傷自己的“凶手”,我還要向其解釋些什麼呢....
從來沒有原田惠,甚至一直認為她也是受害者,但是無論如何,讓我說出“妳刺傷我”這種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不小心就再一次回想到那時候發生的一切了麼,更何況,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法將其告訴原田惠。
也許,根本不是不希望原田惠回想起不愉快的回憶,而是自己其實都沒有想過去應對它。
我所逃避的,首先是自己內心中對觸碰死亡的恐懼感,其次才是原田惠的罪惡感。現在這一刻,我想明白的,並不隻是自己與原田惠的恐懼感關係,更多的是當這兩份情感重疊相交在一起之後,發生的事情。
——當受害者與意外施害者相向麵對之時,恐懼感與罪惡感的相彙,身體的無數個感官細胞都被刺激了一樣,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了。
我知道,那是意外,但是你會因為別人的失誤而忘卻失誤所造成的觸碰死亡一樣的痛苦麼...
不會,你反而會因為無法麵對對方而感到更加的痛苦。
“在我叫救護車之後,其實我就一直躲在牆角裏,在黑暗裏看著一切。”
“慌忙的醫生,伴隨而來的製服警察,他們安置好你的身體,並且送到救護車裏,警察甚至要叫保安點亮整棟大樓的燈光,以便於搜索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