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三聲過後,連琦就停了下來, 垂手而立, 等著裏麵的人開門。
等了大約有半盞茶的時間, 門內終於傳來了一道非常輕微的腳步聲。
聲音在距離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了, 接著,一道有些縹緲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來者何事?”
連琦也言簡意賅地道:“求醫。”
“何人?”
“家妹。”
裏麵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 然後,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名白衣女子出現在了幾人的麵前, “幾位,請。”
“多謝。”連琦先道了一聲謝,這才帶著連瓔,和唐無欲一起踏進了那道門。
一進門, 連琦就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麵而來,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連瓔比他的反應更大,甚至都打起了哆嗦來。
連琦連忙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裹在了連瓔的身上。
唐無欲倒是也想給連琦披上一件衣服, 可是想了想唐門的校服, 最終他隻是在連琦的肩膀上拍了拍, 權當是鼓勵了。
同時,他也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好歹比五毒的強。
而走在前麵引路的那個白衣女子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這寒冷的溫度, 對這幾人的動作也絲毫不在意。
她一步一步地走著,每一步都維持著同樣的頻率,不快也不慢。
連琦跟在她的身後,同時悄悄地觀察這個地方,整個一樓很空曠,隻在四周靠牆的位置擺放著通頂的藥櫃。
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一個一個的小格子上,卻沒有貼藥名。
難道是這裏的人對於哪種藥放在哪裏已經了然於胸了嗎?
上樓梯的時候,連琦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女子,竟然一直維持著視線看向前方的樣子。
一般人上樓梯的時候,難道不應該是注意腳下嗎?不過,如果對這裏非常熟悉的話,倒也有可能不看樓梯直接走?
連琦在心裏默默地找著合理的解釋,可是哪一個也沒解釋到點子上。
連琦忍不住扭頭,和唐無欲對視了一眼,在自家師兄的眼神中,連琦看出了安撫的意味,心中頓時安定了許多。
之前和荊管事出去的時候,連琦以糖蒜以及冰糖葫蘆的做法為代價,從荊管事那裏拿到了這位叫做叫做宣之儀的女醫的大部分情況。
比如,敲門隻能敲三聲,如果不小心多敲一聲,或者是少敲一聲,那裏麵的人是絕對不會理會你的。
再比如,和裏麵的人說話的時候一定要言簡意賅,隻說最核心,最關鍵的部分。
基本上,隻要記住了上麵的那兩點,宣醫師很少有拒絕別人的時候。甚至,很多煙花之地的女子都過來求醫。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少人家的女孩兒都不願意再去她那裏就醫。
“但若是論醫術的話,就是回春堂的那幾個老大夫,也得甘拜下風。”荊管事當時是這樣說的。
連琦聽了之後,倒覺得這個宣醫師的醫德很不錯。醫者,本就應該有救無類不是麼?
隻是,荊管事沒有和他說這個醫館的內部居然這麼詭異,仿佛,除了前麵帶路的那個白衣女子,再無他人。
難道這位女子就是,宣之儀,宣醫師?
不僅連琦覺得詭異,連瓔也很是緊張,一路上,一手緊緊地攥著唐無欲的衣角,一手抱著自家大哥的手臂,仿佛是要以此來汲取勇氣一般。
樓梯是木質的,幾人行走在上麵,發出了“噠、噠、噠”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引起了細微的回響,越發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隻不過,踏上最後一階台階之後,眼前的景致便立刻隨之一變。
和一樓比較起來,二樓看上去要有人氣的多。
輕軟的薄紗簾幕正在微風的輕拂下緩緩搖曳,精致小巧的盆景放在了窗戶旁邊,枝條正努力地往窗戶外麵爬去,為了多爭取到一點點的陽光,而房間的一角,似乎還點著熏香,嫋嫋青煙正蜿蜒而上。
連琦抽了抽鼻子,對這熏香的唯一感觸就是——
好想打噴嚏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好歹忍了下去。
※※※
二樓的最中心處擺著一張長案,坐在那張長案後麵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年紀的女人。
她看著應當有三十來歲了,一席淺碧色衣裙,頭頂的發髻纏地整整齊齊,不見一絲亂發。
似乎是聽見了幾人上樓的聲音,那人微微側頭,看了過來,神色溫和。
而就在此時,連琦才發現,那女人的眼睛上竟然蒙著一層白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