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團宣傳股的新聞幹事到連隊采訪,發現了石國雄像個優秀班長。和連裏一商量,讓國雄寫了一篇《我怎樣當班長》的文章,後來這篇1500字的文章發表在《兵團戰士報》上,這是1971年的事。
其實一個1966屆的高中生寫篇這樣的文章並不難,沒想到這篇文章改變了石國雄的命運。作為連裏的“秀才”。連裏辦板報和為領導寫講用稿、彙報材料等成了這個農工班長份內的活。不久,團裏宣傳股辦的連隊通訊員學習班,文思敏捷又踏實肯幹的石國雄斬露頭角了。1972年麥收後,當國雄把最後一車麥子送到糧庫,在回來的路上,侯指導員告訴他被調到團宣傳股當新聞幹事的消息。他記得那個夜色非常美好,迎麵吹來的風是甜絲絲的,連路邊的蛙聲都是歡快的。
正是這個“喜訊”,使他和那個在養豬班當副班長的趙嵐之間的關係,從朦朧升級為明朗。
當時我已從黑河調到兵團戰士報當記者,記得當時33團報道組有三員幹將,哈爾濱知青宋恭謹、上海知青翁德坤和石國雄,後來小宋調到了兵團宣傳處當報道幹事,小翁調任團裏的理論幹事,石國雄當上了團報道組長。全兵團搞報道的都知道33團“鐵流”報道組有個特別能幹的“狗熊”(國雄和狗熊音近),他領導的報道組連續四年被評為全兵團的優秀報道組,多次在全兵團的報道會上介紹經驗。33團地處僻遠,他們每次采訪都要走幾十裏的路,穿山越嶺,時有野獸侵擾,他們的武器就是手裏拿棍木棒,兜裏裝盒火柴,聽說熊和狼怕火,必要時實施火攻。我們笑言:“怎麼‘狗熊’還怕狗熊!”
很有趣,在33團政治處,石國雄是惟一的非黨幹部,也是惟一年年當先進的幹部。後來發現他連共青團員都是在連隊入的,而且一年之內因超齡便辦了退團手續。
石國雄從少年時代就有進步的願望,到了北大荒看到同學們一個個地入黨提幹上大學,他進步的願望更強烈了。可那一個接一個的考驗如煉獄一樣折磨著他的心靈。
那是在他下鄉第4年的事了。他是他們那批知青最晚探親的一個,他和在雲南兵團下鄉3年的弟弟約好,今天春節同時探親,回家團聚。春節就要到了,弟弟已經回到了上海,他的請假也遞上去很長時間了。分管的副政委說,還有任務,不能回去。國雄聽說所謂的任務,是說春節後要開學大寨經驗交流會,一連的經驗材料要整。國雄便主動請纓。等不到車,走了50裏路趕到一連,連夜召開各種座談會,找人采訪,收集材料。兩天兩夜沒合眼,終於寫好了稿子。
他急著跑回團裏,交給領導。科長對他說,副政委對材料很滿意,但說還有事情,不讓回家。
就這樣,一直等到除夕,也沒有新的任務下來。可是,從上海回來的戰友,一個接著一個的傳國雄家裏的口信,再不回去,春節一過,弟弟就要回雲南了。科長也急著幫助找副政委,副政委還是不脫口。除夕之夜漫天大雪,國雄貓在宿舍裏,周圍一片冷寂,單身宿舍的知青幾乎全都回家了。他羨慕起同伴們來,不禁為自己的種種不順利暗自傷神。他極力的回想每年這個時辰全家都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其樂融融的情景,已經久違四年了。他有很多心裏話要跟父母說,又有很多故事對給兄弟姐妹們講。可現在自己隻有獨對北國風雪!
第二天一早,他和機關的本地青年挨家給首長拜年,剛走進副政委的家門,他就笑著對石國雄說:“小石,對我有意見了吧!我這是考驗你呢!不錯,不錯,你還真經住考驗了。快走吧,今天你就回家!”
就這樣,國雄終於在初四趕到了上海的家中,和初六就要回雲南的弟弟總算見了一麵。
盡管國雄經受了許多考驗,可入黨提幹推薦上大學還是沒他的份。他心裏明白,無論指導員還是副政委對他都是真心的好,為了他進步的事,兩次到上海崇明搞外調,可誰也不敢冒險把他拉進黨內。那些年領導幹部被批判的罪名經常是“招降納叛、重用壞人”。
這時他已和趙嵐在農場結婚安家,小趙調到團裏的商店當了營業員,他就安心當報導組長了,有多少老轉業官兵都幹了半輩子了,我有什麼理由不能和他們一樣獻身邊疆呢!他這樣一想,就心如止水了。
1977年高考的恢複,打亂了國雄平靜的生活。北京西城區知青慰問團在離開前,向在商店工作的趙嵐告別,他們對她:“高考就要恢複了,你愛人挺有才的,讓他快準備一下,肯定能考上!”她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國雄,他還猶豫,妻子說,還是考一考吧,我的腿越來越沉了,能往南挪挪也許好一點。小趙的風濕性關節炎很重,她想如果能離開北方,可能好一些。國雄這才答應複習複習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