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上前一步跟著他蹲下,看著墓前潔白的小花,心中有些理解陳老的做法。他不這樣做這些孩子就會餓死,在當時連自己都管不了的年代,誰又會想到在一個偏遠縣城有一群吃不飽飯的孩子呢?
陳老的做法確實屬於偏激了一些,但他也是為了這些孩子好,我無法評判他的錯與對,但是從法律層麵來說,陳老犯了多條罪狀。
我看著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群孩子們,盡管他觸碰了法律的紅線,至少比我現在追查的那些貪官汙吏要好很多。
比如副所長,比如第一任看守所所長任政,還有很多,他們接受了狼群的賄賂,來阻擊自己的人。
陳老歎了口氣,直起身,他的脊背因為多年操勞已經完全駝了下去,從我的角度看,就像是一座大山。
這座大山明明很矮,卻顯得那麼高大,上麵承載著這所孤兒院的責任,壓得他透不過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選擇去偷,去賣,我沉默了,對那些孩子來說,就算陳老做的再不對,他也是一名英雄。
而我,現在正要逮捕這名“英雄”,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些抬不起頭。
陳老嗬嗬一笑:“陳警官,帶我走吧,別讓這些孩子看到,我相信你能來逮捕我,就說明你已經找到了孤兒院的接手人,那我也能放心了。”
他將目光轉到兩個墳墓上,歎了口氣:“隻是可惜了這兩個孩子,因為我的一時淫.欲,讓這兩個孩子受了苦。”
我沒有急著抓他,而是問道:“說說後來的事,對減刑有幫助,也許你有生之年還能回來看看這些孩子。”
“嗬。”陳老自嘲的笑了一聲:“我這一大把年紀了,就算不是死刑,估計也出不來了,陳警官,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不用安慰我,從我走上犯罪這條路還是,我就做好了不得善終的準備。”
他雖如此說,我還是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希冀,不管他做了什麼,至少這一刻,他的心裏隻有孩子們。
他坐在地上,斜靠在墓碑旁,溫柔的摩擦著石碑,眼中溫柔似水,就像在撫摸著一個情人,繼續說道:“那我就再講講,你就當聽故事了。”
自從孤兒院成立了盜竊小組,經濟也慢慢轉好,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很快就有幾人落網。
朝陽縣就那麼大點的地方,隻要稍微調查一下就知道這些孩子是哪裏的,但是這些孩子嘴硬的很,就是不供出陳老。隻是說自己太餓了,就像偷點扔東西吃。
當時負責這個案子的是副所長,陳老找過當時的所長,可所長因為之前那個女孩的是還在害怕,躲在辦公室裏避而不見。
幾次過後,陳老也就知道了局長不想過問這件事,隻能作罷。陳老並不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可以說孤兒院能有現在的規模多虧了所長當時拉的那些投資商和誌願者,這恐怕是局長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然而副所長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所長和陳老的交易,他當時正好看中了小麗,小麗當時隻有七歲。
他向陳老隱晦的提出隻要讓他領養小麗,他就可以放過陳老,對盜竊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老已經經曆過兩次創傷,怎麼能將小麗交出去,把副局長臭罵一頓。
副所長臉色陰晴不定,他威脅陳老,如果不將小麗交給他,他就讓陳老坐牢,讓這間孤兒院開不下去,讓所有的孩子流離失所。
孤兒院是陳老的命脈,孩子是陳老的心頭肉,否則他也不能寧可犯罪也要將孤兒院維持下去。
人一旦心中有一點鬆懈,整個心理防線就會崩塌,他覺得小麗跟著副局長也沒什麼不好,有吃有喝,環境也好。副所長當時還有一個妻子,況且小麗這麼小,副所長能對他做什麼呢?
但作為孤兒院的院長,陳老沒有私自做決定,而是找到了小麗,說有一個叔叔想要收養她,問她想不想去。
小麗聽說自己會有一個家高興的直接跳起來,說想去,但又有些心虛的看著陳老,說想爺爺怎麼辦?
陳老見小麗如此懂事,欣慰的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想回家隨時可以回來看看啊。”
“嗯!”小麗用力點頭。
這件事就這麼拍定下來,第二天副所長和他的妻子將小麗接走,隻是讓陳老沒想到的是,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小麗。
副所長有一個妻子不假,但是他的妻子不能生育,夫妻二人因為這件事沒少吵架,甚至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