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煎熬(1 / 2)

李爺坐鋪上,伸腿踹了一腳搖擺未定的疊紙盒的,又罵了一通,旁邊有人勸著,漸漸也消了氣,吆喝疊紙盒的進來幹:“就在我眼皮底下幹,皮皮你也別淨睡覺了,給我看著他,他合一下眼,就紮他一針!不信你困的。”

疊紙盒的一邊幹,李爺還在鋪上叨咕:“就你這樣的,三扁擔打不出一屁來,到勞改隊也是一死,熬六七天就走色了,到隊裏還有六七年熬頭哪,好日子都在後頭哪!”

旁邊一個,看來象多次犯的說:“李爺說的沒錯,這裏算舒坦的,真下了隊,睜眼閉眼就一個字:幹!出不了活,不用隊長管你,大雜役就把你治劈啦,我們隊那時侯縫皮球,一天仨球,一哥們兒腳都快用上了也完不了定量,一個多月沒見過枕頭啥樣,最後給神經分裂啦。”

在鋪板上撿豆子的一個接茬道:“縫皮球啊,我們那裏是床子活,一個黑龍江 的,熬不住了,最後自己把胳膊塞床 子裏廢了,就為能歇著!”

皮皮拿根針在疊紙盒的眼前晃著,奸笑著說:“聽見了嗎?在這裏還別不知足,下了隊,簡直一點出路都沒有啊,到時候,真是活著沒信心,死了沒決心啊,唉,唉……”

疊紙盒的臉色蒼白,有些是困倦的原因,另有些肯定是出於畏懼。

剛才那個說縫球的笑道:“活路有一條,就是賣屁股。”監室裏馬上爆發出一片邪惡的笑來。李爺吆喝道:“幹活幹活!”

毛毛一邊扒拉豆子一邊探討:“陳威,有那麼恐怖嗎?”

“沒去過,肯定沒有家裏舒坦是真的。”我說,心裏也有些發緊,想著那天藍隊長給我的暗示,覺得還是留這裏穩妥點。疤瘌五可不給我問了沒有,瓶子應該知道該怎麼跟隊長溝通吧。

工間抽煙的時候,我出門口喊了一聲“五哥”,疤瘌五叼著煙一扒頭:“啥事?”

我湊前一些,小聲說:“留這的事,你給我問了嗎?”

“呦,還真給忘了,回頭你聽信兒吧,該準備的準備,28號入監組接見,跟家裏說說,這個(做手勢)得備齊。”我說:“那是,不過得有個數吧,給多了咱當冤大頭,給少了也不能打水漂不是?”

疤瘌五詭秘地一笑,說:“我這人最仗義,講究幫人幫到底,看你腦瓜也不象不夠用的,裏麵的規矩多少也明白……沒有免費午餐啊。”

我說:“可不?一個比一個黑,咱不逼到這份上了嘛,要不誰撣他們?”

疤瘌五聽了,臉色有些陰沈,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自己看著辦吧。”扭頭進去了。我有些迷糊起來,不知道他什麼意思,說好好的,怎麼說陰天就陰天啦。

下午正心急火燎地撿豆子,我和毛毛商量好了,白天要鉚勁幹,爭取晚上能12點以前睡覺。忽聽樓道那頭‘眼鏡來‘喊:‘李爺--李爺?陳威是你們組的吧?‘

“是——幹嘛?”

“有人找!”

我和李爺的目光一碰,李爺說:“去吧。”

一出門,放眼過去,見施展跟一大白胖子在學習 號門口呆著,很意外。我快走幾步,趕到跟前,施展先引見我叫了那胖子一聲什麼哥,然後跟胖子說:“我們倆就樓道裏說會話,你在屋裏等我就行啦。”胖子說:“那行,你聊夠了喊我,我帶你回去,時間別太長啊。”

施展拉著我手在樓道沒人地方蹲下:“胖子是我們樓層的大組長。”大組長的權利很大,隻要不出樓,幾個樓層可以亂躥,隊長們都得給他們麵子,因為他們的後台都不是成天吃白菜疙瘩的爺,打狗是得長眼的。

一個樓層就一個大組長,也叫大雜役,象眼鏡來和李爺、瓶子那樣的,叫小組長,是大組長的孫子。

施展說那個胖子以前跟他一個係統,開會時候一桌喝過酒,麵子上還算照顧,不過也就落一麵子活表皮兒亮,過不了心。

“前兩天我問他了,要把你留下來,讓他給辦辦,他說一個人起碼得8000,還得是他這樣跟隊長說得上話的,才能把錢送到位,正抓廉政呢,不是熟臉兒不敢接錢。後來我跟一個留在這的老鄉一打聽,說3000塊就夠了,胖子夠黑,還想騎驢,騎得也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