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貞英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可以說是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了,最令人信服的還在於,王貞英著眼的,是自己的利益,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果,今天的王貞英坐在這裏,就知道講那些大道理,闡述公義,企圖感召謝安,那就會變得十分的不可信。
謝安也不會把心中所想都告訴她,也不會退讓。
可是,王貞英她說的很明白,她這樣看重北府,自然也有北府兵真的能幹,朝廷也需要倚仗北府兵的原因在。
但更重要的是,惹惱了北府兵,整個朝廷都不會安生,作為後宮太後,如今大晉朝廷名義上的執掌人,這不是王貞英想要看到的結果。
阻止爭端,維持穩定,這確實是王貞英的當務之急,在這個背景下,把北府兵仍然交給王謐管理,就顯得十分可信。
“既然太後娘娘都已經把事情說的如此透徹了,老臣定當從命,北府那邊也不必擔憂,稚遠也是明白人,不會有任何問題。”
王貞英邊歎氣,邊點頭,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或許有些事情,直接去找王稚遠去談是最好的,但是,他現在遠在徐州,王貞英就是想找他商議,也見不到人。
於是,這都是沒有辦法的權宜之計爾。
其實,王貞英這邊心裏也敲著小鼓,謝安真的能拉著王謐指哪裏打哪裏嗎?
如今的王謐很顯然已經不是過去的王謐,北府兵雖然名義上還是謝家的部隊。
但是實際上,已經是被控製在王謐的手中。
隻要王謐不聽從謝安的號令,可以肯定的是,謝安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而王謐真的會乖乖聽話嗎?
雖然,目前種種跡象表明,王謐對朝廷還是沒有怨言的,從鄴城,到徐州,他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滿。
北府兵的調動,也完全是正常的。
挑不出什麼問題,而且,最為重要的是,看起來,王謐並沒有把和王恭的個人恩怨帶進公事當中。
甚至,王貞英有理由相信,王恭甚至都沒有把王恭的挑釁放在心上,自始至終,都隻有王恭一個人在反複橫跳。
但是,這隻是最好的設想。
北府內部的情況究竟如何,王稚遠等一幹將士,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說不清。
甚至是全無線索。
可以肯定的是,北府一幹將領,經了鄴城這一戰,是絕對不會老實了。
他們對朝廷是有要求的。
而他們的要求又是什麼?
他們的胃口一定會很大,而孱弱的大晉朝廷,究竟能不能滿足?
王貞英沒有頭緒,也不知道她的那些憑空畫下的大餅,能不能讓他們接受?
不會吧!
不可能的吧!
人家都已經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不給朝廷臉色看都已經是恩德了,還指望他們會收下朝廷的大餅?
更何況,那將是一份毫無營養,毫無真材實料的虛假大餅,什麼也兌現不了的。
不用懷疑,以王稚遠的聰明睿智,朝廷的斤兩,他清楚的很。
承諾的那些東西,能不能兌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謂顧全大局?
如今的形勢,大局是你大晉朝廷的,又不是北府兵的,攜著大勝的威風,要挾朝廷似乎才是一些慣常的操作。
王稚遠他若是不這樣做,才是奇怪。
控製了這樣強大的一支軍隊,以北府為基礎,擠掉王恭,控製朝廷,這邊的王貞英和司馬德宗,目前也很孤兒寡母沒什麼區別。
不服氣嗎?
那就開打!
打得過嗎?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沒希望的。
肯定打不過。
且說大晉境內目前可供調動的軍事力量,除了北府兵,就隻有荊州兵了。
而荊州兵,眾所周知,一直是看熱鬧的好手,這麼多年以來,他不搞事都已經是恩情了,還指望他能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
還是做夢比較快。
說不定,北府兵一起事,荊州兵也立刻就鬧起來了。
到時候,大江上下,首尾相顧,全都亂成一鍋粥,形勢可是要比王敦叛亂的時候要危急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