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娘子給貝海石如此奚落,不禁大怒,厲聲說道:“害死司徒大哥的,隻怕你姓貝的便是主謀。我們來到中原,是給司徒大哥報仇來著,早就沒想活著回去。你男子漢大丈夫,既有膽子做下事來,就該有膽子承擔,你給我爽爽快快說一句,司徒大哥到底是死是活?”
貝海石懶洋洋地道:“姓貝的生了這許多年病,鬧得死不死,活不活的,早就覺得活著也沒多大味道。高三娘子要殺,不妨便請動手。”
高三娘子怒道:“還虧你是個武林名宿,卻來給老娘耍這憊懶勁兒。你不肯說,好,慕容幫主,你來說,司徒大哥到底是死是活?”她想貝海石老奸巨猾,鬥嘴鬥他不過,動武也怕寡不敵眾,慕容燕卻是個後生小子,縱然不肯吐實,從他神色之間,總也可看到些端倪。
慕容燕微微一笑,道:“在下還從未見過故司徒幫主,所以你問我他近況如何,我也不知。”
高三娘子道:“你不知道?那總有知道的吧?那姓石的小子到哪裏去了?將他叫出來,老娘當麵問他。”
慕容燕搖頭道:“前石幫主已經離開本幫日久,早已不知所蹤了。”
高三娘子怒道:“你不知道,知道的人又不在。我看,定是你們合夥將司徒大哥給害了。”說著,便拔出飛刀,想要動手。
範一飛忙叫道:“且慢動手!”隨即道:“慕容幫主、貝先生,我們這番來到中原,就是為了搞清楚,司徒大哥眼下到底是死是活?他不任貴幫幫主,到底是心所甘願,還是為人所迫?貝先生說我們得到的消息是謠言,那就隻須讓司徒大哥和我們見上一麵,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司徒大哥雖然已經隱居,但他和我們交情非同尋常,當年在遼東,大家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他斷不會不見我們。”
慕容燕道:“在下雖不太清楚當初司徒幫主讓位給石幫主時的詳情,但據在下所知,故司徒幫主的確是自願放棄幫主之位的。”頓了頓,慕容燕又道:“其實要說司徒幫主是被人脅迫的也無不可,不過,卻不是幫中兄弟脅迫的他。”
高三娘子道:“那是誰?”
慕容燕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四位有沒有聽說過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一件大事?”
呂正平道:“是那件事?”
慕容燕道:“不久前,飛魚幫和鐵叉會,兩幫人眾被人殺了個幹幹淨淨。這件事四位聽說了沒有?”
飛魚幫和鐵叉會因不接賞善罰惡銅牌而慘遭全幫屠殲,早已轟傳武林,人人皆知,範一飛四人自也聽說了。他四人均在心中暗想:“難道司徒大哥讓出幫主之位,和邀宴銅牌有關?是了,定是司徒大哥不想接那銅牌,所以才讓出了幫主的位置。慕容幫主所指的那個逼迫司徒大哥的人,是指善惡二使。司徒大哥不見外人,定是因為貪生怕死讓了幫主之位,而覺得無臉見人。”
風良當即便問道:“司徒大哥不當幫主,可是為了俠客島的邀宴銅牌?”
慕容燕笑而不語。
正在這時,忽聽得一人哈哈大笑,說道:“各位在等俠客島銅牌邀宴,是不是?很好,好得很,銅牌便在這裏!”
隻見大廳之中忽然站著兩個人。但見一人身材魁梧,圓臉大耳,穿一襲古銅色綢袍,笑嘻嘻的和藹可親;另一個身形也是甚高,但甚為瘦削,身穿天藍色長衫,身闊還不及先前那人一半,留一撇鼠尾須,臉色卻頗為陰沉。這兩人何時來到,竟是誰也沒有知覺。
慕容燕一看他二人的形貌,便已猜到,他們便是讓天下人談虎色變的賞善罰惡二使張三、李四。
群雄一見張三、李四突然現身的身手,已知他二人武功高得出奇,再見他二人的形態,宛然便是三十年來武林中聞之色變的善惡二使,無不凜然。貝海石踏上一步,說道:“尊駕二位便是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使者嗎?”
張三道:“正是。不知哪位是長樂幫幫主?我們奉俠客島島主之命,手持銅牌前來,邀請貴幫幫主赴敝島相敘,喝一碗臘八粥。很好,很好,很好!”
他連說三個“很好”,眼光向範一飛、呂正平、風良、高三娘子四人臉上掃過,隻瞧得四人心中發毛。他最後瞧到高三娘子時,目光多停了一會兒,笑嗜嘻地又道:“很好!”範一飛等都已猜到,自己是關東四大門派掌門人,這次也在被邀之列,張三所以連說“很好”,當是說四個人都在這裏遇到,倒省了一番跋涉之勞。
高三娘子大聲道:“你瞧著老娘連說‘很好’,那是什麼意思?”
張三笑嘻嘻地道:“很好就是很好,那還有什麼意思?總之不是‘很不好’,也不是‘不很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