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彌漫的峽穀地底,被數不清的血色藤蔓覆蓋,它們纏繞著、蠕動著,猶如一汪緩緩蕩漾的血色海洋。

忽然,它們蠕動的速度加快,一起往前方湧去,那是一棵墨藍色的“樹”,樹幹上鼓起肉瘤,規律地一鼓一癟,它的每條樹枝如同柳條般纖細輕盈,在空中隨意飛舞遊動。

當血色藤蔓湧過來將樹幹包圍時,這些枝條全部下垂,纖細的枝條頂端猛地膨脹張開,露出無數細密尖齒,紮進藤蔓中。

血色藤蔓漸漸枯萎腐爛,墨藍枝條泛起紅色熒光,熒光一路傳送至樹幹上的肉瘤內,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分泌大量墨藍粘液,噗的一聲脫離樹幹,掉落在地麵。

下一秒,一條布滿倒刺的長舌急射而來,將地麵收縮膨脹的肉瘤吞入,長舌主人——一隻背生雙翼和骨刺,尾似鋼鐵,用雙腿直立的怪獸。這片陰暗角落站滿這種怪獸,等待肉瘤成熟掉落,飽餐完畢後它們轉身沿著石壁離開。

墨藍色的樹失去肉瘤,化作黏液融入藤蔓。

不一會兒,腐爛的藤蔓恢複生機,重新開始蠕動,繼續向前。

就在這時,它們劇烈鼓蕩起來,如同蛇群受驚般向四處分散,拚命逃跑。

刹那間地麵一連裂開好幾條縫隙,傳來恐怖吸力,轉眼這群血色藤蔓就被吸入縫隙中,消失得幹幹淨淨。

裂縫合攏,恢複如初,像是從來沒有過血色藤蔓的存在。

這片區域安靜得近乎詭異,片刻後,漆黑的地麵毫無預兆地冒出一朵粉嫩小花,它輕輕搖曳,不斷升高——一個小巧玲瓏的“人”頂著這朵小花花從土裏坐了起來。

風奇奇低頭看自己。

哢嗒。

腦袋掉了,咕嚕嚕滾到了旁邊。

她驚呆了。

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我頭掉了!

又過了半分種,她搞明白了。

哦,我現在是具活的白骨。

她呆呆地坐一會兒,消化掉這個事實。

想起自己的頭還在地上,於是略為生疏地捧自己腦袋,順便摸了摸,感覺還挺圓,應該不醜。

心下稍安,把它安回脖子上。

又試了下低頭,沒掉,剛才之所以掉應該是在土裏埋太久,錯位了。

前後左右都能轉,相當靈活。

玩了會自己的風奇奇敲了敲腦袋瓜,想弄清楚自己怎麼活過來的,奈何腦中一片空白,隻記得自己叫風奇奇,是個絕色大美人。

好吧,後麵這個形容是她自己強加上去的。

應該是死太久了,都成白骨了嘛,理所當然記不起以前的事。

她瀟灑的將沒有記憶這件事拋之腦後,被胸前肋骨時不時閃爍的紅光吸引了注意力。

仔細觀察,紅光每閃爍一次,隱約會出現血色藤蔓的影子,直到紅光不再閃爍。

消化完了。

她腦海裏快速閃過這個念頭。

而骨頭與剛才相比,明顯更白了些,摸起來滑滑的。

居然還帶美白的。

戳一戳敲一敲,還會發出類似音樂一樣的悅耳骨脆聲。

唔……沒事還能敲個曲兒聽聽。

拍開骨頭上沾染的泥土,風奇奇站起來,抬了下腿,又緩緩放下。

不對勁。

首先:她的視線距離地麵好低。

其次:大部分骨頭細得跟竹簽似的,尤其腿骨,短得簡直令人發指。

不詳的預感。

……等等,我不會是個矮子吧!?

風奇奇重新躺回地麵,下意識將右手從肩膀脫離。

果然,身為白骨精,骨頭是可以分開行動噠。

我真機智.jpg

五個小指骨在地麵靈活行走,到頭頂的地麵劃了一道,又到腳底地麵劃一道。

完成任務的右手自動回歸肩膀,風奇奇活動了下確認連接好,翻身爬起來,瞪大眼睛看兩條劃痕之間的長度。

“……”

嗬,一定是我的眼神不好。

她掰下自己一截手骨,這根骨頭大約五厘米長,用它當量尺。

最後,得出自己現在的身高。

……八十厘米。

矮短細的小白骨沉默好久,最後她把手骨安了回去,抬頭環顧周圍,濃霧讓這片區域的可見度十分低,空氣裏彌漫潮濕腐爛的難聞味道,頓覺此處不宜她居住,必須得找個能曬太陽的地方。

補鈣能長高!

左和右兩個方向她決定選左邊,這時頭頂那朵輕輕搖晃的粉嫩小花花傳遞給她微妙的信號,她能理解它的意思:右。

摸了摸小花花,它是直接從自己腦袋上長出來的,仿佛頭發一樣的存在,風奇奇心中一動,腦袋上又多兩朵一模一樣的粉嫩小花花。

小白骨來了興趣,一股作氣讓自己腦袋長滿小花花,天然花環,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肯定美極了。

做完“造型”的她向右出發了,走了兩步猛地停下,盯著自己剛剛坐起來的那個坑,突然想起:假如這是埋她的墳,說不定裏麵有什麼陪葬品呢?

反正是刨自己的墳,不刨白不刨。

風奇奇當即麻利動手,然而刨了好幾分鍾,除了刨出一些看不清原形是什麼腐爛物體外,什麼也沒有。

就在她準備收手時,叮的一聲,指骨碰到了一個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