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開風奇奇,是他授意,周承光主刀的。
……
女孩纖瘦的身體被冰冷器械固定在手術台,身體被剖開多處,各種精密儀器穿插在其中,在她身下,暗色的血跡蜿蜒,宛如一朵奈何橋上盛放的彼岸花,美得近乎妖豔。
至始至終,她的眼睛都是睜開的,如墜星辰的墨藍雙眸平淡無波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鴉羽似的長睫偶爾輕輕顫動,昭示著她能感知一切。
然後愈合,剖開。
又愈合,再剖開。
持續不斷。
有一天她掙脫禁錮四肢的器械,穿上她喜歡的白裙跑了出去,過程中白裙被鮮血染成不詳卻又妖冶的紅裙,她站在屋頂,一言不發地張開雙臂,無聲述說著什麼。
薑式怕她成功逃跑,再來報仇,忙讓人去將她抓回來,卻沒想到找到她時,她朝他冷冷勾唇,接下來一切都變了。
暴動瞬間發生,那些研製出來的第一批異種脫離控製,瘋了似的衝出牢籠,開始攻擊實驗室裏的人類。
她能控製那些異種!
在這之前,她沒有表現出任何跡像,躺在手術台上即使被反複剖開也依舊忍著,韜光養晦麻痹他的認知,到得最後重拳出擊,不給他任何翻盤的機會。
他輸得徹徹底底。
如他所說,他死在了實驗室,神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死在裏麵,盡皆被進化的實驗室吞噬,奇跡般的他的意識保留下來,與實驗室融為一體。
那個時候的薑式不知道風奇奇去了哪,但他知道實驗室吞過哪些人,沒有吞的說明當時活著逃了出去,他還因此知道一個真相――
風奇奇當初不給他骨灰治病,是因為骨灰對他的病沒有效果,相反還會出現不可控的副作用,有可能會加速他一命嗚呼。可他當時狀態極度不好,她要這麼說,反倒像是宣布他的死刑,說不定又刺激到他,她幹脆直接不給。
後來飛去太空,找到有生命波動的星球,也是想從裏麵找到能否治愈他病的東西。
明白這些的薑式如遭雷劈,明明沒了身體,卻在那一瞬間感覺到極致痛苦,好像有千萬把鋼針從每個毛孔刺入,沿著血管一路往上來到頭顱,用力翻攪將腦髓撕碎――
他都做了些什麼?!
回想過去的那一幀幀一幕幕,他發出無聲地能將人靈魂撕碎的慘叫,也就是那個時候,不堪承受的他意識分裂成兩份,一份隻餘善良,一份全是惡念。
他們被困在實驗室,睡了醒、醒了睡,如此過去一百多年,終於再次見到風奇奇。
而此時的她,是失去過往所有記憶、全新如白紙的她……
隻要把她留下來,杜絕她想起過去的記憶,重回過去,他們最初相遇的那段時光。
奈何事與願違。
他哪裏還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留了兩個月,此生足矣。
……
風奇奇揉著脹痛的太陽穴站起來,站了好一會兒才將薑式所有的記憶消化完。
……原來這才是真相。
她沒什麼意外地嗬了一聲。
往四周掃了掃,大型異種們安靜如雞地待著,一隻隻瞪著銅鈴大小的紅眼睛小心翼翼望過來。
響起的水花吸引了風奇奇的注意力,她這才看到身邊隻桶,裏麵放著一條活蹦亂跳的殺人魚,比先前那條小很多,約十厘米長。
還有一個行李箱,裝著她一些衣服和小說。
衣服上麵放著一個嶄新的通訊器,風奇奇拿起來檢查,信號滿滿,可以隨時聯係人。
她蓋好粉色行李箱,一屁股坐上去,眼中透著些許茫然。
過了會兒,低頭看手裏的通訊器,手指靈動地把玩了會兒,忽然想起來,應該用它聯係人。
聯係誰?
……陸也。
這個名字乍然自腦海裏出現,活似一粒石子扔進平靜無波的湖麵,蕩起一圈細碎漣漪。
風奇奇慢慢按下先前記住的陸也的通訊號。
最後一個數字還未按下,周圍安靜乖巧的大型異種們忽然抬起大頭,朝天空發出威脅的怒吼,它們聚攏在一起的聲波連天地都為之顫抖――
線條流暢的紅色人形機甲無視異種的威脅,從高處俯衝,瞬息間衝到地麵,在女孩麵前站定。
下一秒,麵罩滑開,露出陸也蒼白的清俊臉頰,機械右臂在腰側輕輕一按,從打開的暗格中取出一盒新鮮牛奶遞過去。
他說,聲音有些啞:“限量版的草莓味,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