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了張嘴,林淺淺想要說點什麼,隻是喉嚨裏麵發出的,都是毫無意義的音節。她還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是錯的。她不能給曲紹安,他想要的,給了其他的,隻是讓他更難受罷了。
曲紹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將手放回了身側,手指彎曲成了一個寂寞的弧度,“沒關係,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沒有必要的。這樣被你拒絕著,我也會累的,也許哪一天,我就自己認輸了,不愛了,放棄了。所以你不用內疚。我不想我的愛成為你的負擔。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不管你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成了什麼樣的人,都不用害怕,有我呐,有我在你身後,你什麼都不用怕。”
林淺淺握緊了拳頭。
她甚至有那麼一時片刻,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決定。她這一生都在學著為自己做決定,不依靠別人,一旦選定了,就埋著頭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然而曲紹安的出現,第一次讓她懷疑自己。
她是不是有的時候,真的做錯了。
夜色,被拉得更深更長。
在林家村十幾裏外的高速路上,一輛黑色的小車箭一樣地飛馳在黑暗之中。
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就懸掛在上空,照亮著它,也照亮著車子裏麵那兩個麵容英俊卻冷漠的男人。
淩奉天坐在車子的後排,半靠著窗,任由外麵的風呼呼地倒灌進來,刀子一樣地刮在他堅毅的臉龐,仿佛一點也沒有意識到,照這樣的速度疾馳下去,指不定下一秒他和陸向東兩個人就連人帶車地直接報廢。
後視鏡裏,陸向東的表情更是冰冷得可怕。
淩奉天懶洋洋地看著他的後腦勺,似笑非笑地道,“這後麵坐著真不舒服,要不讓我坐坐你那寶貝副駕駛座吧。”
“想死的話,你就來試試。”陸向東頭也不回地開口。
淩奉天皺起了眉頭,一副不高興地樣子,“你真的是越來越不可愛了,以前對我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嘴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句有些撒嬌的語氣,氣得陸向東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要不是考慮到自己也在這車上的緣故的話,他肯定毫不猶豫地直接拐彎將車往一邊的防護欄上撞去。
淩奉天倒是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還在不斷地刺激著陸向東,“我就不信了,你這副駕駛座上,還一輩子不坐人了。外麵的人都知道,你陸大少爺要結婚了,誰知道你的副駕駛座,你的戒指,你的心裏,都已經住了人了。說實話,我都沒有想過,你會為林淺淺犧牲這麼大。結婚?哈,比起孫靜香背叛你,利用你和林淺淺,你更在意地事情是和林淺淺分開,如果隻是為了報複孫靜香的話,你根本不會要用這樣的方法去接近她。你不過是考慮到陸筱西在林淺淺心裏的位置,如果你不出麵,為陸筱西報仇,林淺淺一定會用各種不計後果的方式去做。你怕她受傷,幹脆就全部一個人承擔了。可你做這些,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
“閉嘴!”陸向東憤懣地低吼了一聲,猛地踩下了刹車,將車停靠在了路邊。
突然停下了車子,讓完全沒有防備過來的淩奉天一頭撞在了窗戶的玻璃上麵,發出了“嘭”的一聲撞擊聲。
陸向東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一些,顯然這一下終於是讓他有些解恨了。
林淺淺走之後,他接觸次數最多的人就是曲紹安了,兩個大男人,有的時候什麼也不說,就坐在一起喝悶酒。
偶爾說話,也不過是在拿林淺淺這三個字互戳對方痛處。
陸向東清楚,事情發展到現在,曲紹安也是內疚的。
他可能最開始沒有想到,要走到這一步,他不願意去幹涉林淺淺,所以更多時候,他即使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也不會去阻止林淺淺的決定。結果林淺淺和陸向東越走越錯,等到他醒悟過來要插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淩奉天被這麼一撞,疼得皺起了眉。
下意識地想要說點什麼,但抬頭看見陸向東略微佝僂的背影,忍了忍,到了嘴邊的冷言嘲諷又吞回了肚子裏麵去。
這段時間,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陸向東到底忍受著什麼樣的折磨。
陸向東停下車之後,也沒有再吭聲。兩個人沉默了片刻,陸向東才算是重新發動了車子,徑直倒了個彎,直接衝到了高速路的另一邊,也不管是不是違章:駕駛,再次疾馳起來。
淩奉天看著車子轉彎,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要去哪裏?”
“回去!”陸向東咬牙切齒地說道,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格外用力的緣故,能夠清晰地看見白色的骨節一根一根突兀又刺眼地暴露在單薄的皮膚下麵。青色的血管突突直跳著,顯示著開車的人心裏到底有多麼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