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3 / 3)

她猛然醒來,睜開眼睛,看著他:“是你……你在叫誰?”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走了嘴,可是,他沒有糾正,而是說:“叫你,咱們走吧!”

林蔭把李斌良和苗雨送到“淩誌”

跟前,並隨著他們上了車,坐到後排。李斌良奇怪地回過頭:“林局長,你……”

林蔭:“這個問號還沒有找到答案,咱們分析一下,你們再走!”

苗雨:“什麼問號?”

林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要綁架孩子?”

是啊,這個問題,還沒找到明確的答案。李斌良:“現在我們所知的是,綁架我孩子的是被殺死的高大昆,而這個人也是在江泉襲擊趙漢雄的人。”

林蔭:“那麼,這又意味著什麼?”

李斌良:“你是說,這起案件,也和趙漢雄有關?”

林蔭沒有回答。苗雨:“這

……他們是不是想轉移咱們的視線哪?”

這……林蔭還是沒說話,可是,李斌良的心卻猛地被觸動了。是啊,這起綁架案太奇怪了!已經分析過,幾乎所有的綁架案都是為了敲詐錢財,可是,自己並沒有多少錢,凶手似乎也不那麼迫切地要得到這筆錢……如果不是為了錢,又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偏要選自己這個公安局的刑偵副局長的女兒……這裏邊一定是有原因的,苗雨說得對,他們是想轉移視線,幹擾專案組的工作。如果是這樣,他們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那是因為,專案組的調查已經觸痛了他們,已經接近了他們的要害。那好,我們就繼續工作下去,進一步觸痛他們,並揭開他們的真麵目吧!三個人又低聲談了幾句,林蔭打開車門跳下去,和他們揮手告別。〖BT23晴空萬裏,陽光燦爛,大路寬敞。“淩誌”

在江泉通往山陽的公路上疾駛。景物真是變化得快,才幾天工夫啊,一切和去山陽時大不一樣,路旁的山野、樹木和草地已經是鬱鬱蔥蔥,初夏已經悄然來臨。盡管一夜未合眼,但是,女兒化險為夷,失而複得,轉危為安,使李斌良心情大為暢快,加之案件即將突破的激動,使他沒有一點倦意。本來,苗雨說他累了一夜,爭著開車,讓他睡一會兒,可是,他硬是奪過方向盤,坐到駕駛座上,讓她休息。可是,她顯然也難以入睡。從倒視鏡中,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一直睜著,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在想什麼?經過一夜的波折,經過大悲大喜的跌宕,他感覺好像一下和她拉近了距離,產生了一種親近感,一種和以往不同的、超越了常人的感情。這使他感到一絲愉悅,同時,也感到一種危險。不行,李斌良,你已經是三十幾歲的人了,你再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再胡思亂想,這樣,帶給你的隻能是傷害……他平靜著自己,沒話找話地:“苗雨,你一夜沒休息,睡一會兒吧!”

可是,她卻答非所問:“李局長,你離婚幾年了?”

這……她打聽這個幹什麼?李斌良略有尷尬地:“快三年了。”

苗雨:“你們為什麼離婚?”

李斌良苦笑一聲:“這怎麼說呢……怪我吧,我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苗雨:“我可以多知道一些嗎?”

又是什麼意思?李斌良思考了一下,斷斷續續地回顧了自己和王淑芬結合乃至離婚的經過,講述中,他盡量保持客觀,屬於自己的責任也沒有回避,當然,他沒有告訴她另外一個人,那個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他倒不是想對她保密,而是覺得,那是一個神聖的領域,他不敢輕易提及,害怕由於自己不慎而傷害她。苗雨聽完後,沉默片刻:“三年了,你還沒建立新的家庭?”

李斌良沉默片刻:“我的條件太差,一般女人是不會跟我受罪的。”

苗雨:“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虛假?你是公安局副局長,前途無量,這條件怎麼差呢,跟著你怎麼會受罪呢?”

李斌良又苦笑一聲:“你說的都是表麵的,我到底怎麼個情況我自己清楚。我是副局長不假,可是,我隻能靠工資生活,離過婚不說,還要供養著女兒,每月都要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資支付贍養費,加之生活不規律,根本攢不下錢。物質是基礎,沒有物質支撐,別的也就都談不上。哪個女人願意跟我這樣的人生活呢?”

苗雨:“就是因為這個嗎?”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可是,李斌良不想說。苗雨繼續地:“難道,你就想一輩子這樣下去?”

當然不想。李斌良知道,自己還沒到心如死灰那一步,還對生活抱有希望或者說是幻想。然而,他也清醒地知道,自己盡管還沒有老去,可是,最美好的青春時代已經過去,那種希望也就等同於幻想,很難實現了。苗雨不屈不撓地追問著:“李局長,怎麼不說話?這裏沒有別人,能把心中的秘密對我說說嗎?”

李斌良又沉默片刻,突然地:“我想找到能打動我的人,讓我激動的人!”

話一出口,他的心就咚咚跳了起來,車身也輕微地搖晃了幾下,他急忙平靜自己,把穩方向盤,目視前方,再也不敢斜視。苗雨也沉默片刻:“真的嗎,你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

李斌良覺得不好回答,如果在遇到她之前,他會幹脆地回答“沒有”

,可是,現在,已經遇到了她……她突然地:“寧靜是誰?”

車身又猛地搖晃了幾下,好在路比較寬敞,跟前也沒有別的車輛。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才把穩方向盤,使“淩誌”

恢複了鎮定,繼續前行。他本來以為,那個錯誤的呼喚她沒有聽到,原來她聽到了。她瞥了他一眼:“寧靜,一個很好的名字,想來人也一定不錯。”

她再次提起這個名字,李斌良被深深地觸動了,觸痛了。她說中了,是的,這個人是真正打動過他、使他激動過的女人,這種打動和激動又那樣的強烈、深沉且持久,可是,她並不是他的妻子,她已經離去,永遠地離去了,她為了救他而離開了這個世界……李斌良克製著感情,終於講起了她,講起深藏他心中三年的痛楚和那種深摯的感情,最後,他坦白地說:“我知道,這種感情在一些人看來是不道德的,但我不能否認,我們確實有這種感情,可是我們沒有做過任何不道德的事……我不能不承認,我恐怕永遠也忘不了她。”

苗雨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明白了,就是因為她,你才一直沒有建立新的家庭,沒有找到如意的人。這才是主要原因,是嗎?”

李斌良的心再次被觸動,她一下說中了要害。曾經滄海難為水,或許,在潛意識中,這才是你陷於今天這種孤獨境地的真正原因。苗雨又問:“對了,你剛才說到,她留下一個兒子,現在他怎麼樣了,在哪裏?”

一股羞愧之情從心底猛地泛起,並迅速湧上頭部和臉頰。李斌良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了。這是他的內疚之處,他對她食言了。在她離去的時候,他曾經答應她,要照顧他,可是,他沒能做到。她犧牲後,他在相當一段時間裏和弟兄們承擔起照料她兒子的責任,他也曾發誓要把他養大,讓他幸福,但是,他很快發現這是一個難以兌現的承諾。你可以撫養他,供他上幼兒園,供他上學,供養他生活所需的一切,可是,他是一個人,他需要的不止這些,你無法給予他親情,無法給予他父母的溫暖。何況,刑警的職業也使他沒有充足的時間來照料他。他很快發現孩子變得非常自卑,非常憂鬱,他深感痛苦又無能為力。後來,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外地中年夫婦知道了這件事,特意找到刑警大隊,提出要收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