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的話,李斌良沒有聽到,他已經沒有時間聽了。
東大泡子是一個方圓幾百米的大水泡,岸邊長滿了蒿草灌木,真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大剛子揪著苗雨等候在水邊,望著走過來的馮健男的身影:“怎麼樣,找到沒有?”
馮健男匆匆走過來:“沒有,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一塊能用的石頭,怎麼辦,你等一會兒,我再找找……”
大剛子:“不用了,大哥還等著咱們回去呢,就這麼往水裏一按,浸死她得了!”
馮健男:“那不行吧,沒有石頭墜著,她死了會漂上來,會很快被人發現的!”
大剛子:“發現能怎麼樣?沒有證據,還能找到咱們身上,來,動手,把她扔到深處去!”
大剛子
說著,拎起了苗雨。此時,苗雨手腳被捆著,嘴被封著,動不了也叫不出,隻能恐懼地看著眼前閃著幽光的水麵。她知道,悲慘的命運已經不可避免,那深幽冰涼的水底,就是自己的葬身處。馮健男走過來,有些遲疑地:“可是,那件事我還沒辦呢!”
大剛子:“你這小子,真要幹哪,一個要死的人了,有啥意思,明天我領你去打小姐,把她滅了算了!”
馮健男:“我說過,我嫌小姐們髒,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大剛子:“不行,那得多長時間?快動手,不能等了,大哥還等著咱們呢!”
馮健男:“這……那這樣吧,讓我跟她親個嘴,這行吧!”
大剛子:“你……你可真是走火入魔了,行吧……哎,不行,你咋親?要是把封條撕下來,她喊咋辦?”
馮健男:“我能讓她喊出來嗎?再說了,就是喊上幾聲,這荒郊野外的,誰能聽到?”
大剛子:“小馮子,你可真是,快點,快!”
馮健男從大剛子手中接過苗雨,摟在懷中,把她轉向自己,望著她。苗雨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恐懼、絕望和憤恨的光,盯著馮健男。馮健男:“警察小姐,我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吧,如果你不識抬舉,亂嚷亂叫,可別怪我讓你不得好死。對了,聽說,你還沒搞對象,一定還沒跟男人親過嘴兒吧,而我也沒跟女人親過嘴,咱們倆可是完全平等,誰也不占誰的便宜呀……”
大剛子:“小馮子,你嗦什麼,快點!”
馮健男:“這就來!”
開始扯掉苗雨嘴上的不幹膠:“聽話,不許出聲……我要讓你死前享受一點溫柔!”
馮健男撕掉苗雨嘴上的不幹膠,把自己的嘴湊上去,可是,苗雨卻猛然把頭掙向一邊,拚命呼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哪……”
馮健男:“媽的,不識抬舉,我……”
大剛子奔過來:“我怎麼說來著,快弄死她,把她扔到水裏去……”
馮健男:“可是,我還沒親上……”
馮健男還要強力和苗雨親嘴,可是,他卻注定要失敗。因為,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警察……”
馮健男一驚,回身望去。大剛子驚慌起來:“快,快,把她扔水裏去!”
二人抬起苗雨,向水中走去,苗雨仍然拚命掙紮:“救命啊……”
李斌良的吼聲在逼近:“住手!”
一聲槍響,子彈向這邊飛來。馮健男:“不好,快扔!”
二人手忙腳亂地把苗雨向水中扔去,然後扭身上岸,向另一邊逃去。苗雨在水中:“快,救我……”
她捆綁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水中沉去,可是,她不想這樣死去,不想在即將得救的時候死去,她拚命抬起頭:“李斌良……”
李斌良衝過來,他看到兩個人影分別向兩個方向逃去,其中一人,身形矯健,速度極快……這個背影使他一下想起,那天夜裏去袁誌發藏身的那幢樓房時碰到的那個逃跑的背影。對,他們是一個人。可是他不能追,因為水中傳來苗雨的呼救聲:“李斌良,救我……”
於是,他隻能向逃跑者的背影開了一槍,然後身子一躍,撲入水中,嘴裏不停地叫著:“寧靜,你要挺住,我來了……”
呼叫中,淚水下意識地流了出來,嘴裏還不停地喃喃著:“寧靜,寧靜,我再不能讓你在我眼前死去……”
苗雨看到李斌良的身影向自己撲來,可是,她已經堅持不住,身子沉入水中,頭顱也沉入水中,她努力屏住呼吸,等待著李斌良的到來,可是,她漸漸支撐不住了,剛一張口,冰涼的水就灌入口中,一口接一口,就在這時,她覺得頭發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猛地將她提出水麵。於是,她又可以呼吸在天光下,又看到了黑暗天空中稀疏的星光。他把她抱在懷裏:“寧靜,不要怕,你得救了!”
她不知是淚水還是什麼水在臉上不停地流下,她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嗚嗚地哭起來,含糊地說著:“李斌良,我愛你,我不是內奸,不是……”
李斌良的身心都在顫抖:“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把她托在肩頭,著齊胸深的水向岸邊走去,這時,他又聽到岸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等發問,秦誌劍的喊聲已經傳過來:“斌良,是苗雨嗎……”
半個小時後,李斌良和秦誌劍把苗雨送進了醫院,林蔭、邱曉明和老曾等也很快到了她的病房,並很快從苗雨口中弄清了一切,在她的病房中召開了緊急會議。苗雨親耳聽到的一切證明,趙漢雄、李權和鄭楠之間確實有一種特殊的關係,鄭楠也確實知道趙漢雄派人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可是,因為他們利害相關,所以,他沒有向公安機關舉報,而是同他們達成了一筆交易。這筆交易就是,他不向公安機關舉報他們的罪行,而且,還要保護他們,而他們的回報是,讓他放手當他的縣委書記,還要保證他連任。不過,這個連任是有條件的,那就是,隻能保證鄭楠為縣委書記的候選人,最終結果卻要由選舉決定。這是一個妥協,可以判斷,趙漢雄和李權是不願意鄭楠繼續連任的,可是,他們畏懼鄭楠的玉石俱焚,隻好答應他。另一方麵,卻在暗中敗壞他的聲譽,破壞他的根基,包括製造沙場事故、散布流言、寫誣告信等。由此,李斌良也就明白了和李權初次見麵的密談的真實意義,他是想通過威脅利誘的手段,讓自己昧著良心,把人為破壞說成生產事故,以追究鄭楠的責任,導致他下台。明白了這些,其他的稍一聯想,也就都明白了。盡管他們既互相勾結,又不共戴天,可是,努力掩蓋案件真相,阻撓警方偵破,則是他們共同的選擇。於是,就演出了一場又一場精心設計的戲劇:鄭楠心裏什麼都明白,可是,他不向警方提供,每當警方懷疑到趙漢雄時,他還出來為其打掩護,聲明他們之間並沒有太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