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的你寧願承受這些天罰一樣的後果是不是?喬憐,你不僅眼睛瞎,心也瞎。你是喬大山的女兒,骨子裏無可避免著流淌如他一樣卑鄙無恥的血液。既然你不願自救,那麼誰也不會同情你!這是——什麼?”
目光落在喬憐手裏的那件紅衣裙上,荊楚俞的眼前驀然出現一副想象中的畫麵:
【楚瑜哥哥,我新學了一個舞蹈,阿憐姐說她給我彈琴伴奏,我跳給你看好不好?我穿的是紅色的裙子呢,上麵有花邊。我要開始咯。】
十歲的女孩像個小小的精靈,所過之處盡是花草芬芳,蜜蜂起舞。
荊楚瑜是很感謝他媽媽宋美娟的。
在父親過世後的不到半年,一向驕傲的媽媽竟然會願意把丈夫遺留在外的私生女接回家。
那會兒曉琳才不到五歲,一股奶香柔和著靈氣,給荊楚瑜的生活帶來了多少歡聲笑語。
雖然荊楚瑜從來沒有見過妹妹的容貌,更沒有見過她跳舞的樣子。
所以在他遺憾無盡的影像中,妹妹是個紮著馬尾辮,肉呼呼的小姑娘。總穿著紅色的連衣裙,在鋼琴前,在花草叢,與蝴蝶比肩翩躚。
他無法想象,那場無情的大火,把她的美麗和靈動屠戮得有多絕望?
“曉琳的生日快到了……”喬憐點點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摩挲著紅衣裙的料子,“我打算……燒了給她。”
咬咬牙,喬憐早已把謊言圓成了習慣。雙目失明最大的好處就是,眼神再也不會出賣她壓抑不住的懷愧與愛意,每一句話都像她說出時的那般冰冷釋然。
曉琳的生日……
荊楚瑜閉了閉眼,煙灰一彈。
抽絲的焦灼燙開衣裙的花邊,青煙綻開祭奠。
“喬大年沒有死,不過下半生怕是別想從床上起來了。”丟下一句話,荊楚瑜甩門離去,隻留喬憐一人無聲息地沉默著。說不出謝謝,也說不出對不起。
荊楚瑜叫人折斷了喬大年的頸椎骨,腦袋偏離正常位置七厘米。
其實早在五年前,他就應該對這個流氓施加的懲戒——但他跟自己較勁,跟喬憐較勁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隻為了賭他在她心裏,究竟是怎樣一種不可替代的位置。
如今,喬憐沒能贏,他也輸得一敗塗地。
荊楚瑜想,就當喬憐也跟曉琳一樣,死在那場火災裏好了。
事到如今,也怨了恨了,該兩清了。
***
“楚瑜,你回來了啊?”
羅雅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烏發留長披肩。一年多不見,她的精神和氣色都好了不少。
尤其是左臉頰上的那道傷疤,早已淡了又淡。這五年來,為了祛除當年意外裏落下的傷痕,羅雅做了好多次整形手術。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荊楚瑜咬咬牙,把喬憐的影像從大腦裏一拳捶散。
“你怎麼自己回來了?我本想去機場接——”
荊楚瑜走上前,伸手攬了攬羅雅的腰。她身上總有一股清純淡雅的香氛,跟喬憐身上那種……一點都不一樣。
“阿姨說你最近特別忙,我就不想打擾你了。”羅雅拉開精致的旅行箱,挑出一隻盒子,“這是我幫你帶的禮物。這款太陽鏡是VKing的新品,你的眼睛……手術好些年,醫生說還是要注意下別被強光刺激。”